军医替赵清珵针灸,腰上穴位密密麻麻扎满了银针。
霍焦军账中的这位老军医从前是宫里的御医,后来蒙冤,被流放到边境,碰巧在路上碰到了受伤的霍焦,老师傅提霍焦包扎好伤口,霍焦见他医术卓绝,便用了些办法将他带来了密西军营。
“廷仗非常人能忍受,大人能从廷仗之下捡回一条命,已是万分之幸。”
“但大人这腰……”
邹梦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面色不是很好看,倒是赵清珵神情平静,微微笑了笑,“先生所言我已然知晓。”
“先生不必因此惋惜,生死皆有命,我既没死,便已是上苍开眼。”
赵清珵看得开,只有这条命还在,其他的一切他都无所谓。
医者仁心,听不得这话。
邹梦也看出了赵清珵是个对自己不上心的,他转头看向李聿,“少将军,大人这伤受不得冻,冬日里一定要注意保暖,阴雨天气的时候也常会骨头泛酸,不是老夫吹牛,这一手针灸功夫望都之中当真找不出几个,倘若日后有机会,还请大人来密西长住一阵子,老夫替您好好调养调养,虽做不到痊愈如初,但最起码也能确保大人在天寒时候不必受冻。”
李聿听动心了。
扭头看着趴在床上老老实实针灸的赵清珵,无动于衷。
他早就知道赵清珵的性子了,八风不动,除了自己想上心的事情,其他一分一毫的杂物都扰乱不了他的思绪,眼下见他双眼直勾勾地
盯着远处,李聿就知道赵清珵的一颗心肯定又飞去了格格鲁尔。
李聿有心从邹梦口里头讨点医嘱,比在学堂里念书那一会还要专心,什么穴位按着能够缓解疲劳,什么穴位按着能够缓解腰痛。
等赵清珵想好事情回过神,李聿都快成一个半吊子的大夫了。
他一脸好笑,戏谑地望着李聿。
笑够了,邹梦拔掉腰上的银针,果然,原本僵硬的动弹都动弹不了的地方立马松快了,就像是淤塞的脉络全都被打开了。
赵清珵难得觉出了一丝轻快,朝邹梦长躬:“有劳邹先生了。”
“大人忧思过滤,常年思量过多,再加之通身经络不畅,恶性循环,只会愈发加剧身体疼痛,还望大人能够宽心一二,凡事皆要有所失,才会有所得。”
赵清珵沉默不语。
他不是一个听医嘱的人,倘若他会听医嘱,也不会如今右手连提笔的力气都没有。
“多谢先生嘱咐。”谢归谢,我不听。
李聿哪里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邹老放心,我定会盯着他的。”
“今日再将少将军,比起从前倒是稳重多了不少。”邹梦也不欲多言,收好药箱,朝李聿躬了躬身子。
“望都不比辽东自在,纵然少将军心中苦闷,冷酒还是少喝为妙,冷酒入肠,寒冬腊月的,冷就的不止是心了。”
“还有五脏六腑。”
李聿还想狡辩,挣扎着说了一句:“我没有。”
邹梦笑而不语,像是早就将
李聿看穿了。
待邹梦走后,李聿扯了扯衣襟,嗨了一声,“这些老头还真是神了,一眼的功夫就能将咱们看的明明白白。”
半点秘密都没有。
李聿一个人嘀嘀咕咕了半天,最后还是赵清珵拢好衣襟,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该出发了。”
他们在密西大营中故意待了大半天,就是为了给谈载一行人准备的机会。
祖大寿扣着方答一事,可大可小,赵清珵就看谈载和周小敬自己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赵清珵跟着霍焦的车队一路朝格格鲁尔驰行。
霍焦行军的速度比起赵清珵单枪匹马又要快上许多,昨日他从格格鲁尔来到密西大营快马加鞭都用了一个晚上,可他跟着霍焦,一个晚上的路程愣是只用了两个时辰,他们就重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