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珵当真是醉的有些糊涂了。
他睁眼将芸娘的手推开之后,便又闭上了眼睛。
手臂搭在美人榻的边上,垂在那。
李聿从窗子中翻了进来,摸到了赵清珵边上,赵清珵下意识握住了李聿的手腕,哼了一声‘冷’。
李聿一声轻笑,他捏了捏赵清珵的腕子,“这是喝了多少?”
跪在一旁的芸娘不知所以,她抬头望着这位翻窗进来的少年郎,面容英俊,一言不发的时候满是冷峻,可他低头与提督大人说话时的样子又温柔极了,眉眼间的桀骜散尽,只剩下一腔柔情。
“醉了?”
赵清珵听到熟悉的声音,原本悬着的一颗心彻底松了下来。
他懒洋洋地看了一眼李聿,拖着绵长的语调,“没醉呢。”
“醉酒的人都爱说自个儿没醉。”李聿托着赵清珵的脑袋,侧头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芸娘,随口吩咐道:“去让人打些热水来。”
热水端来的时候芸娘轻声说了句:“让奴婢来伺候大人洗漱吧。”
这话也不知哪里惹到了眼前的这位公子。
芸娘只见坐在榻上的公子轻飘飘地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带着探寻,上下打量过后,就听见一道疑惑的声音响
起:“方才在席间,你就是那个弹琵琶的姑娘?”
芸娘怯生生说了一声‘是’。
李聿便再没有理会她了。
她只能看到这位看上去面相冷酷英俊的公子哥一手托着赵大人的脑袋,一手将毛巾打湿了,小心翼翼地擦拭着大人的脖颈。
动作轻柔。
饶是如此,芸娘还是听见了一声闷哼。
“疼。”
赵清珵闭着眼睛,只是将李聿的手拍开了。
他的眉头微皱,看上去似乎难受极了。
“哪里疼呢?”
赵清珵也不吭声,就是皱着眉头,李聿的手伸过来,他就不讲道理地将人拍开。
他在人前矜持惯了,清冷而又骄矜,总是带着一股疏离的冷漠,眼下喝醉了,显现出一副从未在人前出现过的蛮不讲理,看上去只觉得格外可爱。
李聿捏了捏赵清珵脖颈上的软肉,闷笑道:“怪我?”他好脾气地将人抱起来,“我可没招你惹你啊,找你喝酒的另有其人。”
“将脾气撒在我身上,润鹤,你讲不讲道理?”
喝醉了的赵清珵怎么会讲道理。
他耍无赖似的,睁眼,直勾勾地望着李聿。
一双眼睛湿漉漉的,乖得不像话。
“小聿奴。”喝了酒的赵清珵嗓音
黏糊糊的,他故意这样喊着李聿,像是含着一口化不去的糖,听得李聿心里头一阵发痒。
他捏着赵清珵脖颈的手用了点力,使坏,捏疼了怀中人。
赵清珵皱眉,委屈巴巴地看向李聿,又喊了一声‘小聿奴’。
李聿托着他的身子,他顺势躺了下来,脑袋搁在了李聿的腿上,一头青丝乱糟糟的,李聿伸手做梳,替他梳着长发,有一搭没一搭的,赵清珵便断断续续喊着‘小聿奴’,也不说事,仿佛只是觉得这样好玩。
“喊我做什么呢?我可没惹着你。”
“腰疼。”
赵清珵眼尾泛红,说这话时声调都拐着弯。
他抓着李聿的衣袖,好委屈地喊了一句‘母亲’。
他在席间听着芸娘的琵琶曲,就想起了麟都。
如今一朝贪欢,他沉溺在过去不肯醒来。
他这样想念麟都。
可父亲与母亲好狠心,连他的梦都不肯入,多少次午夜梦回,赵清珵躺在停雀巷的小屋中,听着悬挂在窗檐下的风铃声,不止一次想到,为什么他的风铃响了这样久,父亲母亲还不愿意来梦里见他一面。
李聿看着赵清珵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他恼怒地看向芸娘。
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