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地的秋天短暂,萧瑟秋风乍起,金黄色的木樨花落满晋城后没多久,一夜入冬。
李聿离开辽东的时候,北地落了第一场雪。
他不辞而别,离开的时候整座府邸都在沉睡,天色昏暗,明明已经要天明了,但天边依旧笼罩着一层厚重的浓雾,看不清前路,也看不清脚下。
石斛跟着他一块离开,两人在离开前回头望了一眼晋城,石斛有些伤感。
“公子,咱们这回去望都,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威北侯亲自发的令,将公子赶去了望都,这要是没有威北侯的吩咐,谁敢让公子回来啊?
石斛心里头酸溜溜的,他长这么大,虽说跟着李聿走南闯北这些年,去了不少地方,但说起回家,第一个想起来的总是辽东,如今倒好,连家都没了。
越想越伤感,石斛掩着袖子,吸了吸鼻子。
“别哭了。”李聿冷着脸,策马而去。
就在他头也不回告别晋城的那一刻,一声长啸穿破云层,决撕碎了寒风俯冲而来,扇动着宽大的鸟翅,在撕风头顶盘旋。
李聿低声笑了笑,他伸出手臂,朝决碰了碰翅膀,“算你有良心!”
此行去望都,便是久居了,李聿只身一人独自打马,李敏不放心他,吩咐了一大堆婢女侍卫跟着,车队行走缓慢,李聿人都到望都了,李敏从辽东派出来的车队才走了一半的行程。
望都的李府在李聿走后便关府了,原本就没几个丫鬟,李聿走后更是冷清,推开大门,
只剩下零星几个小婢女守着要紧的屋子。
冬日寂寥,没人居住的李府徒生落魄。
李聿自从被李震赶出辽东后,便始终郁郁寡欢,来了望都,抬头四四方方的天,笼罩在青灰色的云雾之下,干枯的枝叶铺满了庭院,踩上去咔吱咔吱,听的人一阵心烦。
决也不习惯望都的天。
她俯冲上高空,然后就像是被什么禁锢住了一半,怏怏得飞回了李聿的肩上。
豆大的眼珠子转悠来转悠去,似乎在抱怨这里的天没有辽东的高阔。
“你别这样看我,我也不喜欢这。”
“但没办法呐。”
李聿站在廊下,语气有一丝嘲讽:“咱们都被赶出来,没家回啦!”
正在打扫书房的石斛听到这话,撇了撇嘴,他推开窗,拿着鸡毛掸子挥了挥,“决,过来!”石斛没什么好语气,“别听你家公子乱忽悠,这都是他自己造出来的!”
李聿与石斛自幼一块长大,明白石斛这是在想辽东。
他也不恼,只是哼了一声,“没办法了,跟着你主子在望都混吧!”
这话也不只是对着决说的,还是对着石斛说的。
总之李聿大爷似的说完这话,便拍拍屁股走了。
再也没有回过李府。
辽东与望都相隔千里,就算辽东翻了天,若辽东刻意瞒着,望都也不会有人知道。
但赵清珵此前一直派人打听辽东的消息,因而李聿进都后的下一刻,王照便来给赵清珵传话了。
站在窗下的王照见赵清珵神情不耐,便没有再
支吾,开口道:“提督大人,卑职打听到,辽东少帅,就那位辽东李家的小公子,被威北侯赶出来了。”
“如今人已经进望都了呢。”
“赶出来了?”赵清珵重复道。
王照点头,“是呢,也不知道那李家公子犯了什么错,快过年了竟然被赶出了辽东。”
赵清珵呆愣住了,李聿被赶出了辽东?
为什么?
他在东境发生了何事?
赵清珵还记得李聿与自己说过,他生平最看重便是自己的家人,被威北侯赶出辽东,有家不能回,赵清珵下意识问道:“他如今在哪?”
王照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赵清珵口中的‘他’是谁,呆了好一会,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