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昀望着端坐在氤氲雾气之后的赵清珵,无端端想发笑。
“润鹤,孤当真是看不透你,自打你住进东宫,其实也没做什么,反而还替孤解决了不少麻烦事。”
“死了的唐皋孤仔细想过,其实你什么都没做,你不过是与唐皋与赵梦见了一面,便在无形中将这两人推上了绝路,就连孤都在你的鼓掌之中。”赵昀兀自摇了摇头,“润鹤,你可知孤为何容不下你么?”
赵清珵嗓音冷冽:“润鹤不过区区罪臣,所作所为皆想在望都求一条活路,太子殿下位高权重,怎能理解润鹤心中渴求。”
他朝赵昀举杯,“殿下,辽东密信就算是润鹤的投名状,不知殿下可还满意?”
赵昀自然是满意的。
正因为赵清珵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事情处理的这么漂亮,赵昀才如此忌惮他。
“殿下,”赵清珵神情无奈,“您乃日月之辉,润鹤不敢有半分不切实际的图谋,只求殿下能给润鹤一条活路,诸如此刻,润鹤愿意亲手将处置锦衣卫的刀子递到殿下手中。”
是了,这才是真正让赵昀犹豫的地方。
比起处理一个赵清珵,撼动锦衣卫更让赵昀心动。
赵清珵心思再多,
身份在那里,掀不开什么风浪,可锦衣卫不同,曾经的锦衣卫是帝王身边的鹰犬,可如今章平帝身体衰弱,锦衣卫早在军部的渗透下成了皇后在朝堂之上的眼睛。
望都没有兵权,五千锦衣卫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
禁军和三大营加起来都比不过锦衣卫,就是这样一条好狗,如今匍匐到了皇后脚下,这让赵昀如何能忍。
“殿下,您想杀我,可您也不想想,润鹤这条贱命当真值得您动用锦衣卫么?就算您那日当真在猎场中杀了我,又能如何?不过是死一个微不足道的罪人,殿下觉得锦衣卫会受到何种处罚呢?”
赵清珵点到即止。
他不是不知道,赵昀故意动用了他在锦衣卫众的暗桩,就是想一石二鸟,既处理了自己,又能将祸水引到锦衣卫身上去。
赵清珵循循善诱,“殿下,如今被暗杀的人是李聿,为了辽东、为了皇后,陛下必须要彻查此事,谢承身为锦衣卫指挥使,躲不过去,这个时候您若能再添把火,锦衣卫换个天地,岂不是全凭您一句话的事?”
“更何况,殿下,您是陛下骨血,陛下到底还是偏向您的啊。”
赵清珵也是从猎场上下来
后才想明白的这件事。
章平帝都病成这样了,完全没必要强撑着身子还要进行这场春猎,可他还是办了,甚至还将赵氏子弟全都拉到了北郊行宫,声势浩大。
究其根本,章平帝还是想要给赵昀最后一次机会。
这个他亲手选出来的太子,章平帝或许在平衡权利之下,还是起了恻隐之心。
所以他让赵清珵也参与了春猎。
如果赵昀够聪明,够狠决,赵清珵就无法活着走出春猎。
那日李聿跪在殿前,斩钉截铁地告诉章平帝他遇刺了,或许章平帝在李聿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暴怒只是因为哀其不争,气赵昀不争气。
章平帝放出了猎狗,赵昀却无法咬死赵清珵。
想到这里,咚的一声,赵清珵将茶盏放在桌上。
他的神情笃定,赵昀已经杀不死他了。
任何杀不死的,都只会让他更强大。
“殿下,您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杀我不过碾死一只蚂蚁,多容易呐,但您留我一条命,能做更多事,不是么?”
赵昀眉头微皱,“你想说什么?”
“比如您在春猎绕我不死,今时今日,死的就是锦衣卫。”
“锦衣卫和我比起来,孰轻孰重,殿下心中想必早有
定夺。”
这是自然,赵清珵活着还是死了,对于赵昀来说并无两样,他不想留这条命,无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