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珵没有想到,太子赵昀竟然会亲自出现在马车当中。
马车的棉布帘子被掀开,露出了赵昀那张温和的甚至都能算得上清秀的一张脸。
赵家人都有一副好皮囊,赵清珵姐弟如此,太子赵昀亦然。
只不过比起赵清珵的犀利清冷,赵昀看上去要更加温润,他虽然没有什么表情,但望着人时总能让人感觉到眼底的真诚。
最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的。
要不然赵昀也不会在章平十年被册封为太子后,只用了短短几年时间,就能受到内阁上下的称赞,夸其德行兼备仁善宽厚。
在麟王谋逆案中,内阁和皇后闹得暗潮涌动,但背后的赵昀却能身处风暴中心仍旧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仿佛对麟王谋逆案没有丝毫关心。
赵清珵向赵昀躬身,行了个礼:“罪人赵清珵,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免礼,孤方才就见着宫门口的人影有些眼熟,没成想当真是润鹤。”赵昀微微一笑,“上回与你见面还是两年前的冬至,经年再见,物是人非,润鹤你自当保重身体才是。”
赵昀虚虚将赵清珵扶了起来,温声道:“润鹤如今可有落脚之处?”
赵清珵黢黑的眼眸直勾勾地望着
赵昀,他自被押送入望都,一举一动早就无比瞩目,别说是赵氏子弟了,望都中哪个官员会不关注他的动向?
如今他从李府进了宫,方才又与李聿不欢而散,只怕如今他人在宫门,消息就传到望都的每一座府邸中去了。
赵清珵在心里讽刺一笑,赵昀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安的什么心思?
不过是想将自己置于眼皮子底下,看着自己,但又不想落人口实。
如此想来,赵清珵又觉得内阁的那一句‘德行兼备仁善宽厚’实在是有失公允。
也不知赵昀究竟是怎么蒙骗内阁那一群老狐狸的。
赵清珵假装听不出赵昀话中深意,继续寒暄,“还请太子见谅,去岁冬至家母身体不适,便未曾进都拜见陛下。”
他装出一副卑微模样,战战兢兢地回着赵昀的话。
赵昀见他如此,在心中默默想着,到底是养尊处优的世子爷,经不起半分变故,从前见赵清珵只觉得此人清贵冷淡,是个含着珠玉出生的富贵人,眼角眉梢间都带着不欲谄媚的倦怠。
可如今再见,赵昀坐在马车中,居高临下地望着赵清珵,只觉得世事弄人,曾经如珠似玉的金贵人一朝家破人亡,成了一条在望都苟且偷生的
狗。
赵昀望着赵清珵,总能想起两年前冬至年宴上,赵清珵清冷而又傲气,扬着下巴,谁来都不搭理,懒洋洋的,就像是对岸自赏的孤鹤。
彼时赵昀小心翼翼地坐在太子之位上,见人要笑,要温和有礼,要谦卑恭敬。
不能让人觉得他失了太子的仪度。
坐在这个位置上,可真累啊。
赵昀不是正宫嫡出,他的母妃出生清流人家,不像皇后那样身后有整个辽东做依仗,若不是这些年皇后始终无所出,太子之位根本轮不到他。
赵昀被封为太子的第一年,他的母妃就因为‘突发恶疾’暴毙宫中,那一年赵昀还在与几个兄长明争暗斗,最上面还有一个皇后压着,赵昀没办法,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他的母妃尸骨未寒,他就跪在皇后跟前发誓,来日他必定孝顺母后。
为了让皇后放心,赵昀甚至主动提出将其母葬在偏远的南陵,声称其母不过父皇妃子,怎能与母后争日月之辉。
满朝上下都夸赞他尊卑有序,对皇后恭敬孝顺。
章平帝本就对温顺内敛的赵昀十分满意,经此一事后,他更觉得自己选出了一个不欲争锋的好太子。
内阁也觉得赵昀仁义宽厚,逐渐对其敬重。
这
些年就靠着仁义二字,赵昀忍到如今。
赵昀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