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晚上这顿饭,所有人都吃得心满意足。
陈保几乎是让儿子搀扶着回家的,他挺着圆滚滚的肚皮,边用牙签剔着牙边道:“不错,不错,餐厅里的东西还是做得比家里要好吃的。”
看丈夫路都走不稳了,刘敏芳埋怨:“真是麻烦,出来吃饭就吃饭咯,干嘛喝那么多酒。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陈保微醺着道:“我哪有多喝,就……就是喝了个二三两。”
刘敏芳啐一口:“光红酒就两杯了,还有一杯半白酒,加一起快七八两了。你喝这么多,不要老命了!”
路上行人对这一家子投来异样的目光。
黄珊脸上一讪,忙劝道:“妈,别吵了,有什么话等爸爸明天清醒了再说!”
陈保听得这话,却不乐意了:“清醒什么?我哪有喝醉?我没醉,我还能喝!”手舞足蹈的要甩开陈梁。
陈梁急忙快步跟上,并道:“爸,你慢点走,我扶着你!”
等到回了家,陈梁将父亲安顿好,转回房间想要询问妻子关于自己心中的疑惑时,黄珊已经搂着陈天龙睡得正香。
陈梁不忍心打搅他们,脱了衣服也挨在旁边睡下了。
夜里,他回想起这些天来妻子和母亲的各种奇怪举止。
比如一向节约的她们,最近在花钱方面大手大脚了很多。有一次陈保在抱怨蔬菜店可能开不下去时,刘敏芳甚至说:“实在生意不行就关了吧,天下之大,赚钱的门路多了,要多出去看看世界,开开眼界才行。”
当时陈保都气疯了,道:“你懂什么,咱们靠种菜卖菜生活了一辈子,临到老了改行,改做什么好?有那么容易赚钱的行当吗?!”
刘敏芳当时要开怼的,可在看了自己一眼后,欲言又止。
而且这段时间里,妻子和母亲的关系似乎特别融洽,两个人还经常背地里嘀嘀咕咕,一看到他和陈保靠近,就飞快地闪开。有时甚至能从她们的嘴里听得一些关于房地产的消息,比如哪个地方的楼盘好,学区不错,合适养老,仿佛已经有了买房的打算。
陈梁当时也没太在意。可在今天看到母亲的异常后,他觉得应该要找妻子问个明白才好,便打定主意——等明天一早,他或陈保回潭石村把菜拖过来开了店以后,一定要向黄珊问清楚,这段时间里她和母亲背地里都在搞些什么!
然,没等到他问清楚,在那天的凌晨五点,陈家就发生了一件大事!
十二月底的清晨寒风呼啸,冷风嗖嗖地吹打在玻璃窗上,敲打得木窗户哐哐响。
陈保父子俩每天轮流在都会凌晨四点起床,开电动三轮车前往潭石村收菜。
他们在村里雇了两个中年男人,每天在凌晨时就将地里菜收割、整理、捆绑好,只等陈保父子俩的车子开过去,就能装车。
搁在平时,他们还要多收几户人家的菜,而最近因为附近超市的影响,生意差了很多,光卖自家和黄雄飞家种的菜就足够了。
而这一天,正好是轮到陈保早起去拖菜。但由于他昨晚上喝了酒,陈梁就想着替父亲去。
哪知他刚刚起床,就听到客厅里窸窸窣窣的声音。
陈梁打开灯一看——父亲已经起来了,正穿好了棉衣准备出门。
陈梁道:“爸,今天好冷呀,不如我去吧。”
陈保摇头,嘟囔道:“不用,说好一人一天的,快回去被窝睡觉吧。”
陈梁又道:“你昨晚上喝不少酒呢,能开得了电动三轮车吗?”
“没事!”陈保挥挥手:“回头我上午再补一觉就好了。”说着戴好了棉帽子和棉手套出门了。
陈梁站在客厅中,心里隐隐地觉得不安,又冲出去打开门朝外喊了声:“爸,注意安全!慢点开!”
“知道了!”陈保不耐烦地回复。
然后就听得电动车轰轰地发动起来,声音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