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晚面无表情地听着崔嫂子说着原主从前的遭遇，整个人冷静得可怕。
崔嫂子见她毫无反应，以为她是不爱听这些便没再继续说。
沉默了一会儿，沈晚晚突然开口道：“庆家六妞的事情，整个上阳村都知道吗？”
崔嫂子斜眼看着沈晚晚，情绪再次热情起来。
“当然啊，庆家的事情别说是整个上阳村，连带着周围几个村子都知道这事。”
“既然知道，为什么没人帮她？”
“……”
这话一下子把崔嫂子给问得哑口无言。
向来能说会道的她，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居然连半点借口都找不到。
在他们这一代的思维认识中，女子在家中不受重视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家庭稍微好的可以让女子捡着男子剩下的吃食衣物，日子过得也能凑合过去。
家庭条件不好的，女子就需要承担家中大部分的家务，甚至还会被家中父母逼着早些出去赚银子补贴家用，即便嫁了人也要时刻想着娘家，否则就会被冠上不孝女的骂名。
原主的经历虽然凄惨，但在这个社会中并不是独一份的。
他们这些人，即便会替原主打抱不平，可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们不好插手。
他们这帮外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用眼睛去记录原主的悲剧，在将这些悲惨的经历当成故事讲给别人听，同别人一起用言语继续感叹着原主的遭遇。
“她是别人家的孩子，可她也是条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为什么你们明明知道她在这样的家中结局只会更加悲惨，可你们仍然不愿意帮她一次？”
崔嫂子叹口气道：“不是我多嘴，娘子你是贵人，自然不懂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日子过得有多苦，我们即便相帮也无能为力啊！”
“不能帮她从那种家庭里逃出来是无能为力，不能替她家里养她也是无能为力。”
沈晚晚垂着头，继续说道：“可是在她被打的时候出口劝说几句，在她被冻得快要晕过去的时候送去一件不要的衣裳，在她被偷走衣服只能在河里泡着的时候帮她赶走岸边的坏人救她出来，也是无能为力吗？”
“我……”
以崔嫂子的世界观，她根本无法理解沈晚晚话中的深意。
沈晚晚意识到自己有些过激，语气稍微缓和几分。
“崔嫂子，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刚才的那番话我也只是站在我的角度在说，没有考虑到你的情况，抱歉了。”
她回头看向江猛离开的方向，她在这里坐着也有一会儿了始终没见江猛和二宝三宝回来，她心里放心不下，打算过去瞧瞧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崔嫂子，你坐在这里歇一会儿，我去看看我家相公。”
她刚起身，感觉到有人拽住她的衣裳。
低头一看发现崔嫂子眼眶红红的，一副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沈晚晚以为是自己的话说得太过严重，把崔嫂子给说哭了，刚要继续道歉的时候就听见崔嫂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呜呜呜……娘子你说得太对了，我真是个榆木脑子，我要是早想到这一点，六妞也不会有今日的结局，呜呜呜……六妞啊，我对不住你啊……”
崔嫂子一边哭着，一边自责地忏悔。
乡下婆娘哭喊声总是有一种特殊的腔调，像是唱歌又像是在祷告。
老人常说，死者最喜欢活的人用这种方式来祭奠他们，会让他们感觉自己很受重视，能够安心西去。
但是对于活人来说，只觉得好笑又聒噪。
崔嫂子哭得过于认真，竟从石头上滑落到地上。
可她根本不在意这些，完全投入在缅怀六妞和忏悔自己之前没有对六妞伸出援手这两种复杂的感情之中。
沈晚晚想要离开，可崔嫂子一直拽着她的衣裙，无论她使多大的力气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