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择生抱着药箱,跌跌撞撞的跟在岑欢喜身后,期间小君一直要偷偷帮他,被岑欢喜看了一眼,瞬间把手缩回去了。
“游医是最能让大夫增长见识和学识的,但同样也很苦,风餐露宿,万事自己来。”
“小择你现在还小,做不了游医,但是娘还是可以让你体验一把做游医的辛苦的,娘知道药箱你自己拿很累,但这只是学医生涯中最简单的坎,你告诉娘,你可以过这个坎吗?”
岑欢喜看着被药箱挡的结结实实的小脑袋,语气从温柔,逐渐带上严肃。
林择生歪着头把脸露出来,一张白皙的小脸涨得通红,在还算舒适的天气中,流了满头满脸的汗,但他却没有求饶,而是坚定的嗯了一声。
“我可以的!”
他说完还加快了脚步,像是在佐证自己的话,但没走几步就慢下来了。
岑欢喜知道他累,不催也不搭把手,母子俩就这样慢吞吞的找到了一个合适的地点开始摆摊。
作为一个摆摊义诊经验丰富的人,她清楚第一天肯定不会有收获,要是想有收获,那得找突破点……
她一边在心里念叨,一边灵活的四下看。
还真让她找到突破点了!
“柳大人您这是?”
正在给乞丐们施粥的柳未礼听到熟悉的声音,回头看是岑欢喜,把手头上的事情交给属下,主动走到她边上。
“和林夫人一样,尽自己所能帮衬百姓罢了。”
他看了一眼她那个写着义诊的牌子,语气怅然。
岑欢喜一看他那样,就知道这人是陷入死胡同了,她拉了拉裙摆,将上面沾染的尘土拍了拍。
“柳大人,你觉得他们可怜是吗?”
她对着排队领粥的乞丐们抬抬下巴。
柳未礼毫不犹豫回答,“是。”
“可是世界上可怜的人很多,你是父母官没错,但是你没法保证自己辖区内所有人都过得很好,毕竟这是神明都无法保证的事情。”
他呆了一下,偏头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那你说要如何?”
“就是想劝您,不要太局限眼前,我知道你是好官,但当你视线只聚集在那一小部分人身上时,你就会忽略大部分人,如果那部分人因为被忽略,也变得不好了,这不就得不偿失了嘛。”
岑欢喜明白柳未礼想要兼济天下的心,但他只有一个人,怎么可能让那么多人都好过。
“柳大人,您慈悲为怀,这是好事,但凡事讲究一个度,过了,好事也会变坏事。”
柳未礼沉吟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岑欢喜的错觉还是怎样,她觉得他眉眼间的郁气散了不少。
半晌后,展眉一笑。
“林夫人是个妙人啊。”
“之前确实是老夫局气了,只关注眼前方寸之地,容易恶性循环,最好的办法还是放眼全部啊,为报答林夫人帮老夫解困,老夫给林夫人安排个医馆坐诊大夫的位置吧。”
他就是觉得医馆坐诊大夫不用在外风吹雨打,林夫人可能会喜欢,没想到被一口回绝了。
“多谢柳大人好意,但我这是义诊。”
“人活久了,身上多多少少会有一点毛病,但普通百姓会选择自己扛而不是去医馆,其主要因素无非是那碎银几两罢了。”
“我在这的话,他们哪怕不全信这是义诊,也敢上前询问一二。”
岑欢喜一直知道,人最严重的病是穷病。
那种明显察觉到身体不适,却因为囊中羞涩不敢去医治,只能等着自愈或恶化的感觉真的很可怕。
她是人不是神,做不到一夜之间让所有人健康,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能力范围之内,尽量让多一点的人不为病所困。
柳未礼看向岑欢喜的眼中多了几分赞赏,外衣一撩,在她对面的小凳子上坐下,手自然的搁在脉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