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魏雅臣终于趁沈宴舟低头喝茶的时候转眸打量了他一眼。
出于常年在北镇抚司衙门办差的惊人直觉。
魏雅臣总觉得这个容色俊美的少年郎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
尤其方才。
在并未对上目光的时候,很轻易便能察觉到他在看自己。
虽说作为羽衣卫最年轻的千户。
无妨是衙门,还是外头,免不了被万千陌生之人瞩目。
也经历过许多罪大恶极者的盯梢。
但这次不一样。
沈二郎的眼里杀气并不强烈,很隐蔽。
偏偏是那种让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才最为惹眼。
“魏大人,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瓷器与桌案轻碰的声音叫人悦耳。
沈宴舟抬眸,神色很寻常。
这一次,他目光平和,带着恰到好处的询问。
魏雅臣不禁愣了一下。
将才所有的感觉似乎都消失了。
眼前的少年郎轻握拳头,在唇边轻咳了一下。
漆黑的瞳仁在转动的时候有一抹微不可查的暗红。
“何出此言?”魏雅臣微笑。
沈宴舟不慌不忙,也回了个笑:“不然魏大人分明是约见阿宁,又怎的一直看我?”
这话将一旁的沐阮宁唬了一跳。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沈宴舟旁边儿靠过去了一个身位。
沈宴舟原本从容不迫地在与魏雅臣说话。
可这会儿忽然感觉一只温暖的小手几乎是着急地抓住了他桌下的手掌。
“……”
沈宴舟瞳孔轻颤了颤。
面上没表现出来。
甚至连看也忍着没去看沐阮宁。
“魏雅臣,他就是担心我才跟我过来的,你有什么,可以同我说。”
“他从小在平城长大,没怎么见过你们那些风浪。”
“你要是跟盯旁人那样盯着。”
“说不准会紧张。”
“……”眼瞧着小姑娘像是护崽的老母鸡般袒护着那个少年郎,魏雅臣也有几分无奈。
沈宴舟在沐家长到去岁被接回京城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
将将也是因着羽衣卫的直觉才多瞧了几眼。
沈二郎自己找上门来时,魏雅臣本打算旁敲侧击询问两句的。
可现在一思忖。
也是。
沈宴舟远离京城。
最近一阵子,除了宫宴,皆是好好待在沈国公府不出门子。
甚至还病得下不了床。
就算有熟悉的感觉又如何,这样一个书生,难道还能杀人犯案不成?
魏雅臣越想越觉着自己大抵是太过疑神疑鬼了。
嗤笑着摇了摇头。
“没什么。”
“我就是与沈二郎多年不曾相见,最近也只见过一面,所以念着故人,就多看了一眼。”
他说罢便随意讲了几句有关平城的寒暄。
其实从前在平城沐家,他与沈宴舟相关的事儿,几乎没有。
但沐阮宁暗地里还是狠狠松了口气。
旁的无所谓。
最怕崽儿的秘密因为自己与魏雅臣会面而暴露。
她松开沈宴舟的手掌时。
连指头都在轻颤。
只感觉一阵温热的气息在掌心盘旋。
原来……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细汗。
大抵是弄湿了崽儿的手背吧……
果然还是太沉不住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