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日里,沈宴舟或喜或悲都带着几分懒倦的温柔。
可现在。
头一次的,沐阮宁从他神色里感觉到百分百的认真。
她呼吸都下意识的屏住了一秒。
“嗯。”
再简短不过的回答。
当这个字脱口而出的时候,沐阮宁才后知后觉地察觉。
她将才是连心都提起来的。
一切的一切,只因为沈宴舟那一刹的神色。
“好。”
沈宴舟的回答也分外简短。
下一秒,他笑容明媚。
带着少年郎特有的干净恣意。
就好像——
将将的片刻,不过是她的错觉?
沐阮宁蹙了蹙眉头。
来不及深想,当先开口:“现在也不必那么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这临渊阁早晚都会是沈宴舟的。
沐阮宁顿了顿,表明态度。
“我也会帮你的!”
她生怕会给沈宴舟带来压力,又劝了几句。
少年郎的神色与往日别无二致。
倒是让她稍稍松了口气。
……
……
一路之上再没什么波澜。
很快,荀兆南的住处便到了。
沈宴舟将她扶下了车。
沐阮宁举目四顾。
她很难相信,在四周都是繁华地段的盛京城官员街,竟然会有这般画风清奇的地方。
门扉经年失修,大大小小虫蛀鼠咬的掉粉破洞。
生锈的门环。
旧楹联也不知是几时贴就的。
墨迹皴裂变淡,刷了红色颜料的竹底已经剥落得一干二净。
只有泛白的裂口里,能残留些许痕迹。
“就这里?”
沐阮宁瞠大了眼睛,有些不可置信。
她虽然没那么高的见识,对这个世界的讯息了解得也不太全面。
但大晋朝的风物志里,像荀兆南这样的名士,极讲究体面。
竟然能委身住在这样破旧不体面的房子里?
还是长期住?
旁边儿的沈宴舟似乎能瞧穿她的想法。
一面上前轻叩生锈的门环,一面开口解释:“盛京城最近很乱。”
“此处乃是多年前犯官的住所。”
“虽年久失修,也破烂不堪,但地方,却是极安全的。”
沐阮宁恍然大悟。
这儿是官员街,衙役们再大的狗胆也不敢过来随意拿人抵罪。
外头的巡逻也比旁的地方好上许多。
她上下打量了一阵。
也就释然了。
除了破旧那么一点儿,这地方冷冷清清,也没人来,过两条街就能租赁马车。
交通方便。
的确很适合荀先生的需求。
两个人等了好一会儿。
久到沐阮宁想上手再敲一遍时。里头终于传来了脚步声。
一个小厮打着呵欠在里头询问:“谁呀?”
沐阮宁愣了下。
抬头看一眼天色。
这都晌午了……
荀先生,该不会……没起床吧?
……
……
沐阮宁的猜测很准确。
小厮泡了茶。
过了一刻钟,荀兆南才姗姗来迟。
沐阮宁将将抬起茶杯,撇了撇浮沫,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吞下去。
瞥见荀兆南眼底与自己同款、甚至更青黑的青色。
她差点儿把一口茶喷了出去。
但好歹作为淑女的意念分外坚定。
沐阮宁将茶水吞了进去。
有点儿烫。
她搁了茶杯连忙站起身。将一切遮掩了过去。
“荀先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