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阮宁拉着沈宴舟一路狂奔。
一把推进了最近的一处暖阁。
因着过了冬日,将军府里头,没有升地暖的房间也是打扫过的。
所以这房间虽没人来。
倒也不见尘土积灰。
沈宴舟扶着墙壁剧烈地咳嗽着。
“你真是不要命的!这都敢往肚子里吃!”
她心疼又慌乱地拍打着他的后背:“快吐出来!”
沐阮宁也是将将才想起来。
她从前在平城的时候总会有些稀奇古怪的点子。
譬如。
在包子、饺子里放一小块银子或者几颗铜钱。
谁吃到,谁就是最幸运的。
这小把戏不过因为前世吃饺子时添彩头的做法太让人怀念。
以至于后来。
这种事在平城沐家几乎成了偶尔为之的传统。
厨子来自沐家。
今日又有沈宴舟在。
他们想来也是为了讨她这个主子的欢心。
谁能想到会有哪个傻子真敢吃下去?
“快吐!”沐阮宁眼圈都红了,抬起手指就往他嘴巴里抠。
她目光上移,竟发现沈宴舟咳得冒出眼泪花子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
沐阮宁咬着唇,气不打一处来:“看我作甚,我也不能替你吐出来。”
“沈宴舟!你专注点好不好!”
沈宴舟眼眸上一秒情不自禁地弯起,下一秒便在小姑娘辣手摧花之下难受到扭曲。
“呕——”
咽喉被刺激的沈宴舟干呕了两声,接着便吐了小姑娘一身。
“……”
沈宴舟脸色更白了。
“阿宁,我不是……”他话语又低又急促,想解释。
沐阮宁表情凝重。
弯下身子,细细打量。
终于。
从一堆秽物里拿弄脏的脚尖踢出来一小块斑驳的银子。
她并没有松口气。
那银子表面凹凸不平,想也知道是被沈宴舟给嚼过!
“还有吗?”
沐阮宁的那张严肃认真的脸孔上。
有担忧、有紧张、有恨铁不成钢。
唯独没有嫌弃和讨厌。
沈宴舟袖子里的手指攥紧了。
眸光闪了闪。
“没……”
“什么叫没?罢了,你也不知道吧。”
沐阮宁满脸懊悔。
这会儿能怪谁?
总不能怪到人家厨子的头上。
讨好主顾,不是打工人的本分吗?
“从前在平城,总是我吃到这个。怎么偏偏今日会是你?”
沐阮宁越想越郁卒。
如果今日也跟以前一般是她自己吃到就好了!
“怎么会不一样呢?”
她的眼泪吧嗒吧嗒从眼眶滴落:“如果是我,肯定往外吐了啊!”
沈宴舟垂下眼睫。
她哪里知道。
在平城的那些年。
她吃到的每一个带彩蛋的包子、饺子、粽子……
都是他给的。
沈宴舟从袖子里掏出干净的帕子。
“阿宁,别哭。”
“是我错了。”
“你怎么样罚我都行。”
沐阮宁已经哭得像个小花猫。
偏偏手上沾了东西不干净。
两只小手举起来,任由他给自己擦眼泪。
“你到底为什么要吞下去啊?”
她抽噎着问。
沈宴舟手里的动作没停。
也没敢正视她的眼睛。
“大约是……”
“面子。”
他把这最后两个字咬得极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