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前程?”
沈宴舟尚未开口,老皇帝竟将他所求之事点了出来。
少年郎心下一怔,原本宽放的心思凝重了几分。
面上不显,沈宴舟微笑:“是。”
“朕,原也想赏你点什么,你既提了,朕便允了。”皇帝歪撑着脑袋神色莫辨:“可想入宫听差?”
皇帝此话,让在场所有人脑子都懵了。
丽贵妃瞠大了眼睛,也不喝茶了。
皇帝此话模棱两可。
又无人敢揣测帝心。
所有人想到的,皆是先帝那位宠冠后宫的男后。
端看堂下跪着的沈家庶子,矜贵优雅,玉色天成,着实是有这个本钱的。
若他入宫伴驾,依着往日他在沈家所遭的作践,只怕国公府要翻天。
就在众人各怀心思之际,沈宴舟竟然当先磕了个头:“圣上明鉴。”
“臣求的,并非这个。”
他拒绝了。
甚至可能要求更多。
殷素心下一慌。连忙呵斥:“沈宴舟!你放肆!”
待要再说,皇帝已经抬手,自有人拦下她。
“说说看。”
三个字,风轻云淡。
只是,皇帝包容的态度,已经蔚为明显。
沈宴舟没有抬眸去看,只是恭顺得仿若敬拜神明:“下臣想入太学。”
“……”皇帝诧异又沉默。
“……就这个?”清风雅静中,丽贵妃皱紧了眉头忍不住见问。
就连一旁的殷素都松了口气。
丽贵妃蓦然觉得看不懂沈家庶子了。
他到底知不知晓自己放弃了什么?
这天下是殷家的天下,是圣上的天下。
入宫,几乎是唯一能求得陛下将他纳入羽翼的方法。
他竟拒了。
但凡出了宫、但凡回了沈家,谁,又能护得住他?
沈二郎。
不过如此。
丽贵妃戏谑里带着点惋惜,撑起的身子也坐了回去。
“不考虑入宫?”老皇帝又问了一句。
沈宴舟恭恭敬敬,姿态谦卑:“下臣乃一介儒生,若不能好学上进,将来拿什么报答陛下赏识?”
“非不考虑,是现在尚且不配。”
“望陛下怜悯臣下的一片拳拳报国之心。”
话说到这份儿上。
不应便也说不过去了。
老皇帝转头就看向了自家三女儿殷素,询问起太学之事。
沈宴舟乃庸城会试及第,又有沈国公府背景在。
入太学根本是走一趟罢了。
可现在竟然要他求到御前。
殷素这当家主母免不脱一顿训斥。
而沈宴舟,自然而然得了一道圣谕。入太学时,非但能直接越过国公府,在祭酒处看来,还能镶一层金边。
这一遭。全在他谋划当中。
沈宴舟提了衣摆优雅起身。
无视了周遭或惋惜或审视的目光,也无视了主母殷素怨毒的凝视。
他行了一礼便要告退。
老皇帝着实叫人奇怪,沈宴舟也担心出什么纰漏。
“慢着。”
沈宴舟脚步一顿。
皇帝又喊他了。
虽不想再继续呆下去,然则,该逢迎的礼数还是要逢迎的。
“陛下。”
皇帝盯了他片刻,蓦然站起身。
“你难得进宫一次,同朕去御花园说说话。”
“……是。”
……
……
奉天殿外守卫森严,没人能平白进去。
沐阮宁就在这卡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