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静下来细想。
沈宴舟若不是这般谨慎小心之人。
别说翻身了,在国公府内院儿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怕是早就成了朽在角落的枯骨。
他身上染血,也都是因为自己。
沐阮宁蜷起了手指,愧疚地低下头不敢看他。
觉得崽儿定没有别样的心思。
反倒是自己,矫情得不像话。
她脸上的潮红一点一点褪尽,彻底平静了下来。
“还是说。”
“阿宁你其实是想同我保持距离?”
沐阮宁心间一颤,蓦然抬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眉眼。
他漆黑的瞳仁里,染了一层乌沉沉的暮霭。辨不清喜怒。
“是因为他么?”
沈宴舟忽然问。
声音又沉了几分。
“啊?”沐阮宁纳罕地眨了眨眼眸,不解地问:“……谁?”
沈宴舟移开了目光,幽幽一叹:“算了。”
“阿宁想怎样便怎样吧。”
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的气声:“我绝不强人所难。”
“大不了被查到头上,我便去认罪……”
“我去的!”沐阮宁飞快又局促地抱住了他的脖子。
一副绝不撒手的模样。
小姑娘粉唇抿得极紧,水润的眸子里尽是紧张。
“方才是我不好,我无理取闹!”
是哄人的声音。
“沈宴舟,我现在听话了。”小姑娘的声音越来越低,垂下了眼眸。
“真的!”
“……”沈宴舟被她突如其来的乖巧打了个措手不及。
白皙的脖颈上,她皮肤触及的地方,染了一层薄薄的红。
“你、你能保证安全么?”沐阮宁不安地又问了句。
沈宴舟抬高了下巴,避开了她的视线。
少年郎的下颌线,优雅而漂亮。
白皙的脖颈上,精致的喉结上下滚了滚,他轻轻从鼻间挤出了一个字:“嗯。”
小姑娘果然很乖。
任由他抱着。
反倒是表面镇定的沈宴舟,行走间,心底很有些紧张。
穿过灌木时脚底下绊了一踉跄。
小姑娘着急地抬起头。
“没事。”他连忙开口。
不经意地一瞥,眼神凝固了瞬间。
沐阮宁察觉他好像看见了什么,下意识地转头去瞧。
冷不防身子一紧。
沈宴舟已经收束了胳膊将她用力揉在怀中。
微凉的下巴,也埋进了她的颈窝。
沐阮宁被他抱得有些不知所措。
将将要询问,便听他开口:“有老鼠!”
“诶?”皇宫里面的老鼠?
“别看。”
沈宴舟眼神冷冽地盯着细密的枝绦间露出的半只带血的胳膊。
声音极尽地温柔宠溺:“它死了,满地是血,没得污了阿宁的眼睛。”
他的手掌又收紧了几分。
迈开大长腿跨过了那尸体。
沈宴舟略松了松手,抬起了脸颊。
垂眸看向沐阮宁的时候,眼神温柔地轻笑了笑。
怀里的小姑娘有些惴惴,攥着他的衣襟询问:“怎会有老鼠?”
“浑身是血?”
“被人打死的吗?”
沈宴舟想了想:“是猫。”
“娘娘们养的吗?”
“兴许是外头的野猫。”
“你怎知道?”
沐阮宁眼眸又大又明媚:“你见过吗?猫咪可爱不可爱?有没有月牙漂亮?”
月牙?
沐阮宁的询问三连,瞬间让沈宴舟想起了某只龇牙咧嘴的白毛畜生。
眉头抽搐了两下。
“可爱,帅气,比月牙漂亮一万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