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香绵长,带着清爽的甜味。
沐奉孝声音里带着宠溺:“这是果酒,不那么醉人的。”
听了四哥的话,沐阮宁心里的大石头稍稍放松下来。
宫里的杯子比寻常品鉴佳酿的小杯子要大上许多。
兴许,只比武松上山打老虎时候的三碗不过岗的酒碗,约略要小半个。
沐阮宁拿起酒杯。
心下思忖。
上一回醉得断片儿那是正经军营里的烧刀子。
目下是果酒,不至于还像从前一样吧?
转头又看了眼微笑着的四哥,再看看隔壁桌坐着的爹爹。
沐阮宁霎时觉得安全感爆棚。
当下一仰脖子便往嘴巴里灌。
“看,那是谁?”
忽然人群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纷纷议论。
沐阮宁转过眼睛下意识地看了过去。
天光明媚。
满园芳华。
沈宴舟一身赤色深衣,胸前绣着繁复华贵的纹路,腰间蹀躞带淡金色,坠着枚银色流苏的玉坠。
墨发垂落,头戴玉冠,两捋白色流苏自耳畔分别垂落。
说不出的矜贵浓俊。
不知为什么,分明隔得那般迢远,当沐阮宁的目光觑过去的时候。
她只觉得一股子浓到化不开的心虚层层上泛。
少年郎乌沉沉的凝黑瞳仁,就像是洞穿了所有人般,直直撞进了她眼中、心上。
“噗——”沐阮宁喝不下去了。
含着的一口酒直接喷在了地上。
……
……
几分钟前。
高高的台阶上。
福柔公主殷素挺直着背脊,耳边每一个小声的低语都叫她芒刺在背如鲠在喉。
仿佛都是在对她背地里的嘲笑讥讽。
眼瞅着宴席将将开始,国公夫人并未吩咐撤下茶水。
一旁的宫女不敢擅专,便提着温好的水过去添茶。
谁知她还没添完,便被一双如刀的森冷眸子死死剜住。
似要活剐了她一般。
小宫女吓得一哆嗦,连忙跪下了:“夫人恕罪!”
正僵持,一双略显苍老的手从旁伸出接过了茶壶。
凌嬷嬷的声音带着股子疏冷平静:“你先下去吧。”
小宫女如蒙大赦几乎算是落荒而逃。
凌嬷嬷看向主子,也没上前。
福柔公主撕破了手里的绢子:“瑾儿真真是要气死本宫!”
“他爱美人,后院儿里那么多姬妾本宫都纵着他。”
“妻子尚未进门就要搞出庶长子、庶长女倒也罢了!本宫替他处置了。如今!竟然不听本宫的话!”
“这等要紧的时候还偷跑出府眠花宿柳!!”
“而且还叫所有人当众瞧了笑话!!”
“……”凌嬷嬷一时沉默。
她几乎能预见到沈从瑾接下来在盛京的名声会有多么的狼狈。
更能预见到这次回府之后,国公府就要责打、发卖一批纵着小公爷的下人了。
半晌,凌嬷嬷低声道:“殿下,小主子年少,身边有恶人挑唆、更有狐媚子勾引也是有的。”
“这不是小主子的错。”
她很了解自家主子。
这句话出口,殷素心里得了劝慰,便也稍稍安宁下来。
凌嬷嬷抬起下巴,继续道:“您瞧,沐家那位小姐,今日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