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
景阳宫旁边就是御花园。
春日刚过的嫩绿枝丫里,招摇出一簇又一簇唯美的花朵。
花厅里帷幔低垂,从敞开的窗旁看过去,就生生有了种迷蒙的美好感觉。
然而此刻。
极少有人去看外间的风光。
内眷贵女们三五成群都在谈论着盛京里最近的八卦。
“听说太子的病情好多了。”
“似乎提起了什么秘辛?”
有人说起此事,但偏偏语焉不详。
于是所有人的目光便看向了主位方向。
几位皇子公主坐在旁边儿,中间空出来的位置,自然是皇帝、太后与皇后的。
只是此刻,几个皇子都缄口不语。
最受宠的十七公主不在,其他人未必敢说。
众人颇有些沉默地失望。
“这些事自有圣上与娘娘处置,往后自然能有结果,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蓦然说话的,正是沧遥郡主。
她一双眸子抬起,看向了不远处与自己不对付的福柔公主:“倒是夫人您,令公子怎么还没到?”
福柔公主拿着茶盏的手一紧,没有抬眼。
面对着沧遥郡主阴阳怪气的挑衅,仿佛云淡风轻地举杯吹了吹浮沫:“郡主真是关心我儿。”
她抬眸,似笑非笑:“从瑾已经来了,一会儿就到,也不劳你费心。”
“是么?”沧遥郡主笑得极不走心。
郡主审视地打量她,一面接着开口:“听说,上次那位二公子今日也要来?”
福柔公主殷素这次没说话。
四周已经响起了低低的议论。
有些上回没去春狩的,便也从旁人嘴里听闻了那位国公府沈二郎的丰神俊朗。
“你提他作甚?”福柔公主笑容更冷。
沧遥郡主就喜欢惹她恼怒,团扇遮面笑着道:“有什么好藏的?一个庶子中了会元。”
“听说还有举子同窗专程来瞧他,给国公府上下添光增彩。”
“简直把从瑾贤侄比到尘土里去了。有这等麒麟子,呵——真真是恭喜夫人了。”
所有人都知道三公主殷素有多么痛恨那位汪氏姨娘。
这一套明捧暗讽的话,委实太过露骨。
能坐这儿的夫人们也不是傻子,自然听得分明。
再无人敢接话。
殷素重重搁了茶杯:“那又怎么样?”
“瑾儿自有才华,不需靠科举证明自己。”
“他将来,注定是沈国公府的继承人。”
“可惜呀。”沧遥郡主无视了殷素神色里的恼怒,嗤笑了一声。
“将军府家的那位小姐,即便声名狼藉、怕也是瞧不上你家大郎的。”
殷素攥紧了掌心的帕子。
她敢!
正酝酿着措辞,冷不防听见一旁仆从上前耳语。
殷素脸上的阴云刹那消霁,她笑着起身走向门口。
沈从瑾提着衣摆踏进了花厅。
所有夫人的目光都看了过去。
他恭恭敬敬地顿首:“给母亲请安。”
殷素笑吟吟地抬手扶他,没料想,浓重的脂粉味冲进了鼻间。
她霎时冷了脸。
“昨日叫你好生待在府邸,你又出去寻欢?”
沈从瑾一个哆嗦,苍白着脸色就要腿软给跪一个。
殷素抬手,铁箍一般的手掌生生将他拉住了。
“不成器的东西。这次莫再出纰漏!否则,为娘再不能帮你!”
“是、是!”
“下去!”
“是!”
沈从瑾忙不迭地转身离开,出花厅的时候甚而踉跄了一下。
所有人都以为此事就这样过去时。
一个宫女端着茶水从远处走来。
着急忙慌的沈从瑾径直就撞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