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家与沐家,一个是世代为官的旺族,一个是新晋行伍的寒门。
除了井水不犯河水,还有些许同城的香火情。
上头是国公爷与公主的背景。
玉夫人不可得罪。
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苏氏瞧见会客地点在堂屋,便知对方用意。
所幸,她并不是那种磕头道歉的善茬。
她绕过屏风。
果见那位昨日开口过的顾夫人并不在。
这,充分说明了廖夫人拒绝斡旋的张狂姿态。
廖夫人坐在上首,姿态高调,手里端了一盏茶。
她轻抿了口。
也不叫人看坐。
更不说话。
空气寂静得叫人心慌。
就连伺候在侧的丫鬟婆子们额角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苏氏站在下面,抬高了下巴,不卑不亢地站着。
玉夫人几次想开口。
却生生将话吞了下去。
目下的状况,已经没有她说话的余地了。
良久。
苏氏抿了一抹笑,冲身后招手。
仆从捧过来一卷画。
她拿在手里,笑着道:“廖夫人无需如此,我今日来,也不过是送这幅画给夫人品鉴品鉴。”
廖夫人捏紧了杯盖,目光里的怒意不加掩饰。
冷笑着将茶盏拍回了桌上。
厉声呵斥:
“苏氏,你以为你是谁,只身过来便罢了,竟连跪都不跪。”
“当真以为国公爷与公主殿下是好敷衍的?”
“不敢。”苏氏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笑容始终沉静。
廖夫人当先失了姿态。
冷笑着起身:“我看你敢得很。”
话罢快步上前,将那画抢在手里,狠狠扔到地上,一脚踩了上去。
“谁要看你这劳什子画!”
“那两个伤人的小畜生,你想包庇他们?想代她们受过?”
廖夫人冷笑,不客气地拍了拍手:“来人!”
很快外面冲进来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
苏氏抿紧了唇,却依旧是不慌不忙地弯身,拾起了画卷。
一面拍落上头的灰尘,一面道:“他们今天不会来了。”
廖夫人道:“很好,看来你已经有觉悟了。”
“拖下去,先打三十板子。”
“慢着!”苏氏目光如电,狠狠刮过了那两个婆子。
多年当家主母的威势,竟让她们这些陌生仆从都一时震住了心神。
苏氏转眸盯着廖夫人,缓缓开口。
“昨日,顾夫人提过,要赔偿小公爷与国公府。”
“我思来想去,便拿了这卷画来。”
苏氏面上朱唇微弯,竟展颜一笑。
“廖夫人可得仔细些,若然踩坏了,弄破了,您怕是赔不起的。”
廖夫人气笑了:“什么破画那么价值连城?”
她心下思量着,沈从瑾大约已经将那两人狠狠教训过。
深山老林,他们绝逃不脱。
当即便索性拿过画卷,好瞧瞧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她已然打定了主意。小的,要教训,这老的,如此张狂不知礼数,也得狠狠折断她的傲骨。
廖夫人展开了画卷。
脸上的笑意从一开始的不屑轻蔑,到缓缓消失,最后血色一点一点退尽。
一旁的玉夫人站得远。
还没等她好奇地靠过去瞧。
廖夫人已经满脸震惊地一把将画卷扔了出去。
“青柳居士!”
她艰难地吞了下口水:“你怎会有他的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