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舟此人,逆来顺受。
过去无妨沐阮宁如何欺凌他,始终保持着能不理就不理的。
可这回,他竟说出“滚”这个字。
是生气已极。
说不定都动了杀心。
沐阮宁心里直哆嗦,更不敢走了。
少年不再搭理她,摁着腰靠墙坐了下去。额头的汗珠昭示着他对疼痛的隐忍。
如豆的火光里,他的身子在本能的颤抖。
沈宴舟受着伤,衣裳单薄,还没有吃饭,一定很冷。
但沐阮宁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腰。
世界可以末日,但男主的腰可千万不能有事!
沐阮宁拼命战胜了恐惧,挪步蹭上前去。
“对不起。”
她忐忑的小声道歉。
一面麻利的蹲身打开包袱,一面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我知道沐阮宁以前很过分……”
说完又想起沐阮宁就是自己,她慌忙抬头:“我、我以前太过分了!”
“可是我知道错了。”
“你生气、不肯原谅也是应该的。”
她诚恳道:“这是我晚上没舍得吃,给你留的烧鹅。还有这、这个。”
“金疮药,活血化瘀的,你擦一擦。”沐阮宁万分心虚的瞟了一眼他纤瘦的腰。
“明日一早我就去求母亲收回成命,放你出去,给你请郎中……”
她将药瓶递到他眼前,弱弱的看着他的眼睛。
沈宴舟抬眸,瞳仁里散着寒光,身子的每一段线条都写满了冷冰冰的拒绝。
沐阮宁真实的哆嗦了。
她忽然想起原主从前干过的破事儿。
假意和好,给沈宴舟送吃的,结果在里面下泻药。偷偷送被褥,可里头全是蟑螂虱子和老鼠……
前科累累,是个人都得提防她……
想到这,她真想敲爆作精原主的狗头,看看她脑子里究竟是什么牌子的浆糊!
沐阮宁纠结了一下,深吸口气从头上拔下一根簪子攥在手里。
沈宴舟顿时瞳孔缩了缩。
他从不吝啬用最恶毒的想法去揣度面前的女孩。
嘴角冷笑地想着,这位五小姐大概是又有新花样了。
想刺他么?
扎在最隐秘的位置,旁人瞧不见那种?
可下一秒,女孩捋开袖子,在自己小臂上扎了下去。
她分明疼得眼泪都掉下来了,还咬着牙不吭声。
沈宴舟整个人都懵了。
但很快,他“恍然大悟”,在她开口之前,冷声道:“你想诬赖我,好将我赶出去?”
真是好算计。
刺伤自己,再嫁祸给他。
果然是她做得出来的。
可惜……
他抓着衣角的手攥了攥,国公府不会让他回去。
沐阮宁不知少年的内心,只是慌忙退了一步,摆手:“不是的。”
她疼得吸了一口气,收好簪子,哆嗦着打开药瓶舀了一团金疮药抹在伤口上。
沐阮宁将新鲜的伤口举给他看:“你瞧,若是药有问题,我也会倒霉,至少这次,你相信我好不好?”
沈宴舟沉默着看她,既没点头,也没拒绝。
少年眼神有些复杂。
头一次没有被坚定的拒绝,沐阮宁心里高兴极了。
赶紧再接再厉又靠近了一些。
这回,少年皱紧了眉头往后缩了缩,眼里尽是警惕。
但他身后就是冷冰冰的墙壁,根本退无可退。
女孩抬起白嫩嫩的小手:“我给你上药,可以吗?”
沈宴舟整个人都僵硬了。
在她伸手去拉他衣服的时候,他忽然往旁边一躲,哑声喊了句:“别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