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首辅跪在皇帝面前,声泪俱下,讲述了南巡此行中的诸多艰难。 不外乎是说,清田虽是良策,但实施于地方,万千阻难,各州势力盘根错节,实在难行。 皇帝只听他说,不置一词,甚至还让太监添茶给田首辅端来,让他润润嗓子,好继续声泪俱下。 看着滚烫的热茶,田首辅喉头一哽,硬着头皮喝下半盏,烫的嗓子更哑了三分。 “臣...咳咳,臣忧心国库空虚,若与地方官员权贵大动干戈,恐生动荡。万寿节在即,别国来朝,当务之急,是先充裕国库,故臣略施小计,让各州官员主动进献财宝。” 说到这儿,田首辅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厚厚的账册,上面记载了他南巡此行,所有受贿的名目。 只是在他嘴里,这行贿的罪名,变成了自己故意设计,让各州官绅解囊,充盈国库的无奈之举。 皇帝扫了一眼那账册,澧朝幅员辽阔,南方各州因地制宜,向来比北方更为富庶,这些南方官绅的“上贡”,巨额之大,令人咋舌。 他们认为,南巡清田,动得是他们长久之利,自然愿意割下一块肉来喂饱过境蝗虫,乍然得如此财宝,确可解国库一时之急。 “田爱卿心细如发,不知这些财宝,如今在何处?” 皇帝开口问询,这便是有了首肯之意,田首辅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难免肉痛,这份巨额之财,足以让世间大多人心动,但他现在保命要紧,分文不敢留。 “因数额颇大,臣不敢聚集一处,恐有差池,分存在数个钱庄库房。” 皇帝抬手,示意给田首辅赐座,然后让他派人,当下就将那些账册上的财宝一一上交。 田首辅哪敢有一个不字,立刻写信召集亲信,恨不得让那些黄白之物长出翅膀,立刻飞到皇宫中来。 等候期间,皇帝又问起迟不归,“既然这是田爱卿的妙计,那这迟副使又是如何?” 一番言行,田首辅的心已归位一半,见皇帝提起迟不归,心思一转,左右人已死,是黑是白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于是一脸愤慨,还夹杂着几分惋惜,“迟副使年轻气盛,臣此举隐秘,也不敢告知于他。他不知臣心有苦处,以为当真可鱼肉百姓,贪污行贿,丝毫不收敛自己言行,这才至于引起民怨,臣也实在无奈。” 说完迟不归的罪责,立刻又自表清白,“七情六欲也是人之常态,到底是臣御下不严,此番南巡已毁,既然迟副使已承民怨,臣以为不如就将错就错,即可平民愤,也可安南方官绅之心。” 皇帝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没有立刻应下此事,只道,容后再议。 等田首辅的亲信将所有受贿财宝全部运送宫中,已是夜深时分。 皇帝让人直接当面验收,一样样记载入库,田首辅在一旁瞩目,还要一副幸不辱命的模样,就差拍手叫好了。 等所有财宝清点完毕,又过去了一个时辰,虽夜已深,皇帝的面色却好了许多,相反田首辅受这样一番折腾,看着憔悴了不少。 宫门已落钥,田首辅自然不得出宫,见天色已晚,便想着向皇帝请安告退,随便找个偏殿凑合一晚上。 还没开口,皇帝却先道,“既然杂事已完,爱卿便同朕一起用膳吧。” 田首辅一愣,“陛下,此时已是深更半夜,何况娘娘应早已安枕,不如……” “祥妃还等着你和朕呢。”皇帝微微一笑,起身便往偏殿走去。 田首辅心头一突,还是跟在了后面,君臣一同到了偏殿,果然见祥妃还守在殿中。 也不知那菜热了几回,两人踏入殿中时,那菜还有热气,只是祥妃看着有些憔悴,君不至,她连打盹都不敢,生生熬红了一双眼睛。 田首辅见状,微微蹙眉,祥妃是他田家晚辈,但并非嫡出,与他这个家主也不算熟稔,不过是一早被选好,在宫外营造够了声势,再送入宫中的棋子罢了。 只是见皇帝如此相待,便可知未把祥妃当真放在心上,这封号和高位,多半也是为了应付田首辅的权势和祥妃所携的福星之兆。 “臣妾参见陛下。”祥妃样貌清秀,看着有些文弱,向皇帝行礼后,对田首辅微微颔首以致意。 君臣别有,田首辅见了自家晚辈也需行礼,不仅如此,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