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伊始,于太和殿,举行传胪大典。
填榜官朗声宣读殿试结果,一甲三名,状元青州迟不归,榜眼越州柳书和,探花京都宇文扈。
因今年试题冷门,举子发挥皆有些失常,定三甲时,除了状元迟不归毫无异议,榜眼和探花都让皇帝犹豫许久。
满朝举子毕恭毕敬,心里却琢磨着这一甲十分有意思。
寒门出身的为榜首,清流之首和勋贵之首各占其一。
如今皆传,澧朝国库不丰,陛下有意拿世家勋贵开刀,如今田首辅在京郊巡田刚刚收尾,只怕马上就要到各州开始巡田。
一甲赐进士及第,二甲赐进士出身,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传胪大典后,二三甲在保和殿需再次参加考试,才能按名次授官。
一甲三人,则于传胪大典之上,正式授官。
宣旨的太监弯腰捧着圣旨上前一步,扫了一眼大堂之上的举子,“一甲三名,上前听旨。”
迟不归和柳家、宇文家两人一同上前一步,撩开衣袍,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朝殿试一甲授职,榜眼越州柳书和授职正七品翰林院编修,探花京都宇文扈授职正七品翰林院编修,状元青州迟不归授职正六品巡田副使,钦此。”
旨意一出,在堂进士皆是一愣,不知这巡田副使是个什么职位。
按常理,状元都会被授予从六品的翰林院编撰一职,为何今年这状元郎以来能得正六品之职?
没等大家疑惑太久,站在一侧的田首辅开口做了解释。
“京郊巡田已了,不日本相便要奉陛下旨意南下巡田,状元郎此职,便是为本相副手,同下江南,可有异议?”
此问不过走个过场,哪怕这官职不在迟不归的预料之内,他也只能接受旨意,其余进士更不敢妄言。
不过心中皆有所思。
有人觉得,初入官场便授职正六品,又能追随首辅左右,只要南下不出大差错,述职时定然能加官进爵,平步青云。
也有些家世不错的进士,更看得明白局势,只为这状元郎道一声运势不好。
巡田一事,说白了,就是要将世家勋贵吃进嘴里的肉打出来,交还于国,减少百姓的重担。
明面上似乎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是作为执行这件事的官员,直面的便是澧朝上下最有权势之家的敌对。
正所谓天高皇帝远,在京郊,天子脚下,这些大家只怕自己认错的速度不够快,哪会嫌自己命太长。
但下了江南,田首辅在朝多年,积威甚重,便是再不受待见也无人敢冷落。
这新出炉的状元郎嘛,寒门出身,无依无靠,还不懂官场局势,完完全全就是一个供世家勋贵针对发泄的替罪羊。
能不能全须全尾地回来京都都难说。
传胪大典将毕,皇帝说了几句勉励之语,便散了群臣。
独独留下了迟不归单独说话。
柳书和看了一眼迟不归穿着红袍的背影,长吁短叹一声,“迟兄高才,可惜了。”
宇文扈听见他的话,直接嗤笑出声,他被点为探花,便是因样貌较柳书和更胜一筹,虽面露讥讽,看着也玉树临风。
“某些人可真是虚伪,指不定心里偷着乐呢吧?”
宇文家是太子母族,柳家是二皇子母族,两家向来不和,后辈自然也承袭家风。
到底是在宫内,两人也没吵起来,只是你来我往地夹枪带棒几句,便不欢而散。
背对着他们,独自站在大殿内的迟不归,并非没有觉察这些同科或艳羡或怜悯或看笑话一般的眼神。
但依旧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