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自己亲娘上京抵家,容束硬是借口应酬,在同僚家留宿了一夜。
到底不能一直躲着,下了朝,容束坐在马车里,停在家门口,坐足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平复好心绪下车。
抬眼见,门匾还是那个门匾,门房也还是那些门房,就总觉得这腿迈不开。
等候已久的马管家见到主君,几步并作一步上前,宛如寻见走散的亲人一般,稳稳地扶住了容束的胳膊。
“老爷,您可算回来了,老太太盼着您念着您,可久等了呢!”
容束几乎是被拽着往里走,脚步一顿一顿,“知道,知道了,别扶着我,腿没断,能自己走!”
主仆二人一顿拉扯,总算踏进了容府的大门。
一进门,容束就觉得有些不对,看了看四周,入门处原本摆了不少摆件,此时一件也没了,空空如也,看着分外空荡。
“那对青花六方瓶呢?“容束指着两个空架子问道。
管家笑笑,“老夫人叫人收起来了。”
容束又往前走了两步,见墙上的名画也不见了,“迎客松柏图呢?”
“老夫人也叫人收起来了。”
容束一阵语塞,一眼望去,能看得见的摆件现在也都只剩个空架子了。
不一会儿,一个小厮走过来,连空架子也一并搬走,看方向,是去了库房。
看着容束满眼的疑惑,管家才缓缓解释道:“老夫人说,这财不外露,老爷您是要名垂青史的清官,家里不可铺张,就叫人将外面摆放的物件儿都收去库房了。”
想起自家老娘的脾性,容束只觉得一肚子窝囊气没处可发,甩了甩袖子,“我先回去用膳,你去给老太太说,晚膳后,我再去见她。”
一路容束负手疾行,路上遇着不少仆从向他行礼,总觉得那些人的目光很是奇怪,如此一想,脚下步子更快了。
很快,厨房送来了晚膳,一共十道菜,盖着保温的罩子。
马管家的儿子,小厮马聪一一揭开,只见菜色一水的翠绿,唯一的荤腥,是炒鸡蛋。
容束诡异地沉寂了,半晌都没动筷子。
马聪见主君神情不妙,清清嗓子,刚张嘴还没说话,就被容束打断。
“我知道,老夫人的吩咐。”
马聪闻言诶了一声,默默站在角落,尽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容束三度举筷,最后啪得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如今不是小姐当家吗,怎么全听了老夫人的话?”
马聪缩起脖子,记着自己老爹的教导,一板一眼地回道:“回老爷话,是大小姐掌家不错,可大小姐说,老夫人是长辈,长辈之命,不可不从。还说,老夫人为老爷长远计,实乃慈母之心,定当用心效仿老夫人。”
“晚丫头她......平日也没见这么耳根子软!”容束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冷静下来也明白,自己都无法和老娘硬碰硬,更何况女儿还是晚辈。
吃了一肚子素,容束只觉得心都清寡了几分,匆匆赶到松鹤院,却见此处热闹得很。
两个妾室,四个子女,全到了。
“可是狗儿来了?”
祖母早年给人做绣娘,熬坏了眼睛,看不太真切,听见脚步声循声望去,先落下两行清泪,冲着容束不住招手。
“我儿,可让老母好生挂念,快过来,让娘看看。”
京城距老家路远,母子二人确实许久未见了。
看着一头白发的母亲,容束本也起了一腔柔情,可一听那声幼时的贱名,那点子柔情也消失殆尽了。
容晚玉和弟弟妹妹,听见那声狗儿,纷纷低头瞥目,只作充耳不闻。
等母子二人一番抱头痛哭,萧姨娘见机也掏出帕子抹了抹泪,劝慰道:“哭极伤身,母亲和老爷仔细伤了眼,沁儿,快给你祖母擦净眼睛。”
容沁玉应声而起,从怀里拿出干净的帕子,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