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尘垂眸盯着洛缨看了多久，就沉默了多久。
再开口时，嗓音低沉的好似一台徐徐拉响的大提琴，深沉而复杂，“是我住在这多有不便，还是……”
“没有没有。”洛缨摆着手，声音放得很轻，“你看来了大半天，还没来得及带你去别处转转。”
楚瑾尘再一次陷入沉默。
洛缨抬着眼由下向上，直勾勾看着他，脸上的小心谨慎简直不要太明显，俨然不想错过他任何细微的表情。
短短一瞬，他脑子里就有了不下十余种理由。
自垚妖在矮桌下垫了那么块石碑。
楚瑾尘就浑身不舒坦，让他有种这块碑压在胸口的错觉，闷得他险些喘不过气。
可他能说什么？
置身于另一个人住过的地方，就连她也是那个人的，他就像个硬生生挤在他们中间的第三人，多余了么。
随着死一般的沉寂无限拉长。
等了又等，面对如此强大的低气压，洛缨终于憋不住了，低下眼愧疚道：“好吧好吧我说实话。”
“既然你是我带来妖界的，应该陪着你才对，可惜天云界和魔界的人就要打过来了，我可能……没什么时间陪你。”
说到这，洛缨一脸真挚地抬眼看向楚瑾尘。
“我想，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昏暗的洞里，涟洞那地方我去过，清静自在，平日里连只小妖都不会出现。”
楚瑾尘深吸一口气，无力地闭了闭眼，淡淡道：“清静自在？还是这张脸和我不会让人瞧见给你带来麻烦？”
洛缨：“……”
“洛儿，我既选择同你回来，自是做好一切打算。”这番话，楚瑾尘说得有气无力。
缓慢睁开一双疲惫的眸子，忧伤地看向洛缨。
她脸上慌乱无措，愧疚更甚。
楚瑾尘不由苦笑一声，嗓音低沉道：“你事事不与我商量，连拉块碑来垫桌脚这种事，也要别人来与我讲？”
是不是替身永远是替身，根本代替不了那个人在你心里的位置。
是不是死了的那个才会让你难忘。
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讲，他怕，一旦出口，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对不起，对不起……”洛缨满脸惶恐，手足无措道：“我当时……”伸出的手想拽上他衣袖，却被对方先一步避开。
洛缨嘴边的话音儿一顿，伸出手的手缓缓攥拳，怔怔地垂下。
“对不起，是我一次又一次伤害了你，如果、如果你现在后悔，我会让……”
“你想撵我走？”
“不是的！”洛缨仰起头，一脸懊悔，却又迫不及待的解释道：“我怕你想走，我知道自己没有忘记他。”
在没忘记一个人的时候，身边出现另一个人，势必会伤害到无辜的那一个。
可事已至此。
洛缨想不到还有什么两全的办法，不辜负不伤害，还能解决现在面临的危机。
“我没有故意伤害你的意思，也确实对你不起，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但如果你说，我愿尽全力去做。”
洛缨当然知道。
一旦放他走，腹背受敌的困局无疑雪上加霜。
但不论未来路有多难，也不能拉上另一个无辜人跟她一起陪葬。
“伤害到你我很抱歉，对不起，不论何时，我都觉得拉你蹚这趟浑水本身就是错误的，所以如果你想走……”
剩下的话洛缨没有机会说出口，被人死死地堵在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