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缨这才想起，之前离开妖界，曾交代垚妖为红拂他们三个立衣冠冢的事。
目光落在临之那块碑上，神色逐渐凝重。
这一幕叫狗妖看到了，尽管表情未变，一双眼却透着忧伤。
洛缨愣神的功夫，垚妖收拾妥当走了过来，一看狼妖的墓碑，思索片刻令四个石头妖退下，这才小心翼翼问道。
“妖王大人，咱这碑还立么？”
洛缨缓步迈下石阶，在刻着临之两个字的石碑矮下身，微颤指尖抚着那两个鲜红的字，唇角带笑。
“立呐！刻都刻好了，寻个好山好水的地方，把红拂和神君大人的碑立了，至于这个……”话说一半，洛缨抬起眼。
“本尊桌子实在有些矮，正好拖进去垫桌脚。”说这话时，她声音放得很轻，仿佛怕吵醒了什么人似的。
明明那个人已经消失，却要让自欺欺人地，让他用另一种方式活着。
除了他们，没有人会知道那个人在这世上只剩一缕残魂。
垚妖、狗妖：“……”
沉重的石碑拖进洞口，立刻引起了楚瑾尘注意，得知是洛缨的吩咐，他低着眸唇角下垂，半天没有言语。
垚妖惴惴不安，也只得静静等待着。
原以为他至少会发个脾气，却见他沉默着转过身，背影落寞而凄凉。
不得不说，垚妖很会挑地方。
选了个依山傍水，四季绿意盎然，旁边还有棵参天榕树的风水宝地。
洛缨手里百无聊赖转着一把绢面团扇。
默默看着狗妖用两只前爪，不知疲倦似的，疯狂刨坑，它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磨盘大的浅坑就挖好了。
一套茶具并着红拂最喜欢的几件红袍搁进去后，洛缨上前，伸出的手迟疑了很久，最终一闭眼，团扇轻飘飘落下。
无人哭声，甚至没有清香金纸，昔日的音容笑貌，只存在她和两只妖脑子里。
“红拂，我能为你做的只有这么多了。”洛缨湿着眼眸，眼泪倔强的不肯落下，唇角扯出一丝苦涩笑意，“不知你有没有见到狼妖。”
“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做，我不能……无法替他立一座碑，替我告诉他，我会好好守住妖界，就像当初你们守着我一样。”
话到这里，两行热泪终究不争气的落下眼眶。
洛缨深深叹了口气。
郑重地屈膝下跪磕了两个头，动作猛然一顿，不知怎么，忽而忆起那一日初到妖界，她也是这样给红拂磕头。
只不过那一日她却想不到，一个凡人居然有此生给一只妖坟头磕头的机会。
“你放心，妖界会好好的，哪怕要我付出再多的代价，我也会让所有人好好的。”洛缨说着，再次低首磕下。
狗妖目光深深望进洛缨迟迟不曾抬起的头。
片刻后，他的身体渐渐化作了人形，于红拂碑前，端端正正跪下身，冲洛缨唤道：“属下狗妖，拜过妖王大人。”
垚妖大惊：“狗妖……你伤势大好了？”
洛缨诧异地回头望去。
狗妖缓缓起身，低着头顶，一脸惭愧道：“喝过血，属下身上的伤便大好了，只是不想掺和进牧云与您的权力之争。”
霎时间，洛缨就全明白了。
同为狼妖手下，狗妖与牧云关系绝不会太差，至少，牧云肯花心思去救狗妖，势必想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这也是牧云为何见洛缨来，脸子异常难看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