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坐在带着暖意的席间。
洛缨还是忍不住手脚冰冷,神情慌张捡起茶杯,哆哆嗦嗦,递回矮案上:“什么时候?”
“以他的修为,最后却没回来,本君想,当日场面说成是人仰马翻,两败俱伤亦不为过。”说着,苦笑着摇了摇头,“这时候降服,心有力尔与不足。”
洛缨悟了。
为何她在这待了几个月,宁钰竟没追上门来,别人不知道妖界在哪,他可是在另一个世界追上门来过。
只要他想,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待在这?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宁钰真打上门来,她是跟着走呢,还是不跟?
不对……眼下最重要是救出九阴。
洛缨惶惶不安道:“神君大人好本事,竟一眼看出我与他已立下血契。”
“算不得本事,不过是受你身上气息干扰,若非见着你额间一点朱砂红,也猜不到,竟是血契。”神君大人轻描淡写道。
洛缨:“……”她是在夸他么?
洛缨颤着牙齿思索,这时候跟他问,如何救出九阴,合适么?
如果一开口就被回绝了,再想要得到答案,怕是难了。
犹豫再三,洛缨迟疑地,小心翼翼试探道:“那……九阴是不是只剩等着被诛杀一条路了?”
神君大人在浮音洞生活了二十多年。
对这种事,他见得实在太多了,一脸麻木道:“浮音洞不似其它修真名门,弟子不多,建派数百年,至今未能修出一位仙君,既无用,诛杀也是迫不得已。”
说完,他惊诧的抬眼看着洛缨:“你想救他?”
洛缨差点忍不住跳起来。
目光定定看着那张脸,深吸了口气,好不容易,强压下怼他的念头,丢给他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神君大人再一次沉默了。
这次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洛缨无声叹了口气,以为唯一的生路被堵死了,心下一片悲凉。
“想救他,必然要付出很大代价。”神君大人淡淡道。
洛缨错愕地愣住了,不可置信看着他,问道:“神君大人愿意帮我?”
神君大人迟疑了一瞬:“与其说帮,倒不如说还债,洛缨,本君与红拂能有今日,实在对不住你们二人,尽管红拂从未说,但我看得出,她是自觉亏欠于你的。”
洛缨:“……”
其实那日在妖王殿闹过之后,她就有些明白,红拂没有让妖界的人出手,就偷偷将神君大人掳回来了,她本可以不用大张旗鼓。
说到底,不过是她们两个谁都不肯先迈出那一步。
她在等一个解释,她在等她上门质问。
有些对错,从还未开始就已成定局,红拂想要的,是她放不下忘不掉的执念,她痛苦,却陷在这种痛苦里,浮浮沉沉,无法解脱。
洛缨想帮她,可她没有陷入那个沼泽,她以为只要站起来,就可以放下过去。
正应了那句,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人生本就是痛苦,有些人甘之如饴,有些人奋力挣扎,谁也不知道哪条路好走。
只能走过那段路,用脚亲自丈量过,才知人世间酸甜苦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