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再添一只杯来，九阴……还要替九阴讨一讨。”洛缨双眼通红，泪水倔强地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落下，惨然笑道。
倏地，后腰那只温热大掌一紧，不动声色地扶了下袖袍，平静到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在寂静大殿响起，“退下！”
众妖：“……”正当犹豫不决，迟疑在退与不退时。
“嗤”地一声，洛缨笑了。
眼泪像深秋挂在树枝最后一片树叶，再也没挽留不住。
“吧嗒”一声掉了下来，“狼妖，你记差日子了，今日是妖王的喜宴，不是你的，岂容你放肆？再说……我是真心实意，想讨一杯喜酒喝。”
怎么能让人散了呢？
不然这样好的一场戏，她又该唱给谁看？
红拂望着洛缨肿得像核桃似的眼睛，许久，眨了下眼：“愣着做什么，还不添杯倒酒？”
杯满酒飘香。
洛缨明显体力不支，撑着身体的手不住颤抖，好歹匀过气，哆哆嗦嗦端起杯，温凉酒水洒了一手，忽然，手腕被一只大掌攥上，稳住酒杯。
“第一杯，恭喜妖王大人终得偿夙愿。
我早该想到，那只风妖是你派来的吧？之后故意让镜妖、水妖半路拦截，逼我身陷险境，不得不答应留在妖界，为你所用。”
红拂眸光不定地闪了闪，垂下眼帘，望进手中攥着的酒杯。
洛缨惨然一笑，一仰脖，辛辣酒水吞入喉咙，泪珠从眼角砸进鬓边，从舌尖到食道，最后划入胃里，阵阵刺痛，烧灼的感觉让她缩了下身子。
“小丫头？”狼妖低声惊呼。
红拂眉角一沉，心情也犹如跌入谷底，疲惫地闭了闭眼。
她也不想走到这一步，却说服不了神君大人，让她一度绝望和痛苦。
狐族一直有个传说。
修出九尾之人，可畅通无阻穿行于各个时空的时间。
起初她也以为是玩笑，直到那一日，洛缨对她说出“后世”二字，之后莫名其妙消失了，从那时起，她便怀疑，洛缨或许也是从后世而来。
吞了神玉，虽修出九尾，却成不了仙，以妖体承载神玉，融魂的下场是神形俱散，最后为提前修出九尾，不惜吞下神玉，日日受神玉融魂之痛。
不过为了神君大人，她无所畏惧。
她曾一遍遍，一次又一次穿梭于每个世界的时间，亲眼见过，这个世界被毁灭后的模样，他们没有将来。
之前，她对洛缨说在等一个人，故意误导她，其实她等的是九阴，只有在那个复活了她的世界里，才有唯一与神君大人在一起的机会。
于是费尽心思，下了好大一盘棋。
为这一天，所有人，包括她自己，都成了这天地经纬之间一颗棋子。
她算好了，洛缨大概复活的时间，派众妖四处寻找九阴下落，也知道，唯有事关于她，才有能让九阴义无反顾，心甘情愿选择牺牲。
她利用所有人，只为等这一天。
“啪！”空酒杯砸落在地，粉碎成渣。
红拂抬眸，眼前那只微颤的手，又端起了一只杯子。
“小丫头！别喝了……”耳畔，狼妖的声音，让洛缨有种被关心、被爱护的错觉，泪眼朦胧的看向不知在想什么的红拂，再次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