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沅觉得炎霆这个人特别擅长打自己的脸, 每次做的决定以及安排的事, 要不了多久又被他自己给推翻了。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这人也太说话不算话。
肚子隆起的弧度太大,林沅蹲不下去,犹豫着, 不情不愿的一屁股坐在床沿。
坐下后, 又别扭朝着远离炎霆的位置挪了挪,垂着脑袋, 撅着嘴巴闷闷不乐。
熹微晨光洒落在他细白地脖颈上,露出的那截皮肤,像雪一样白, 黑色的头发软趴趴的盖着, 泾渭分明。
视觉冲击力很大,炎霆沉黑的眼睛里滑过几抹欲色,被勾得燃起热意, 胸腔里激荡着滚烫。
但男人面上是冷的, 像是覆了一层冬日清晨里,树叶表皮凝结的冰霜, 太阳升起,融化成雪淞似的雾气。
炎霆有心想解释,让他这个时候去上学,不是自己的本意,是秦冕趁自己昏迷时, 做出的愚蠢决定。
如果他当时有意识,一定不会同意。
可无论如何,一切的根源还是起于他没有向其他人宣告,小家伙是他心里,谁也不可触碰的逆鳞。
推卸责任着实不是男人行径,炎霆喉结滚动了几下,终是什么都没解释。
背后刚换过药的伤口,疼痛感依旧明显,炎霆刚抬起手臂,不幸拉扯到肌肉,痛得闷哼一声。
林沅惊然仰头,猝不及防对上一张苍白憔悴的脸,立马就慌了,“你别乱动啊,快趴床上去。都伤成这样了,还不消停,你比我还不听话。”
他内心知道自己要求回学校去上课,是很不听话的行为,一时着急,张口就给说了出来。
看着小家伙惊慌失措来扶自己,一张白净的小脸儿上写满担忧的模样,炎霆觉得后背一点儿也不疼了,只想把他抱进怀里揉一揉。
林沅当然是不会同意的,咋咋呼呼地叫喊着,强行让炎霆趴在床上,还扯过被子给他盖上,凶巴巴地训斥不让他乱动。
伤口在后背,只有趴着比较不刺激患处,但这个姿势狼狈得很。炎霆觉得自己变成了一条被人摁在砧板上的鱼,或者是趴在地面上晒太阳的狗,实在有损形象。
他包袱很重,不太喜欢,之前也是尽量侧着睡。此刻,小家伙凶得很,张牙舞爪地露出尖利的小爪子,像是他敢不听话,就咬死他。
嘴角挂着笑,炎霆无奈地妥协,趴在床上,摊成一张大饼,不再乱动。
林沅满意了,翘着孕中期变得不怎么灵活的腿,顺带还弯起眸子薅了把男人的头发,趁机报复他以前老摸自己脑袋的行为。
在炎霆抬起薄薄的眼皮睨过来之前,林沅站起身,慢条斯理地说:“你自己待着反省反省,我出去转转。”
话毕,他双手背在身后,老神在在的晃悠着走了。
离开病房的时候,林沅的尾巴是耷拉着的,像一条忧郁的小狗狗,漫上水雾的大眼睛湿漉漉的,泛着委屈,别别扭扭地闹小脾气。
医院的走廊里随处都是监控和走动的医生护士,炎霆倒是不怕他走丢了。
去上学这件事,炎霆心里像是横了根杠,说不同意就是不同意。
但他又看不得小家伙委屈,那一扁嘴,一蹙眉的动作,都像是针扎在他心头似的,刺刺地痛。
炎霆趴在床上思虑着,等人溜达完回来,自己一定得压住火气,好好地和小朋友商量。
过往,林沅闹脾气,一跑出去就会消失好几个小时。
破天荒的,他今天散心很快。还没半个小时,自己就回来了。
而且,原本耷拉着的尾巴翘得高高的,水润的眼睛眨巴着,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他护着自己的肚子,一蹦一跳地蹭到床边,身体往后一仰,开心地倒在炎霆身上,脑袋枕着他肌肉紧实的大腿,语调轻快地说:“我刚发现一件事儿。”
炎霆嘴角勾起,认真地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