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给我?”
“不是你还有谁啊?”她兀自将香囊塞进高近允手中。
小小的香囊卧在高近允的大手里,不烫手,有点烫心。
火山喷发其实就早有趋势,高近允觉得自己的心再次被她松动了一分。
僧人崇尚简洁朴实,他也不例外,身上不带一物。
现在他却把梅子箐送他的香囊稳稳挂在腰间,随着他的步伐左右晃荡。
“看完今晚的烟花,你再好好感知一下树的方位,我们明天就去找它。”
他替梅子箐感到高兴,没有一朵花不会牵挂它的树,经历了这么多的波折,她终于可以实现她的心愿了。
梅子箐高兴中夹杂着不舍。
她甚至有些希望这趟旅程可以长一点,再长一点,起码这样她可以一直待在高近允身边。
不对劲,我这么想不对啊!
她疯狂摇头,试图把自己唤醒,陷入爱情漩涡的人往往容易失去理智。
我一直以来的夙愿不都是找到本命树,然后安安稳稳地生活吗?
为什么现在这样的念头越来越不坚定了?
自从和高近允成为同伴后,一路上遇到堕神、蜘蛛人面偶、石锁村数不清的石鬼和白骨,这和她想要的平静生活完全背道而驰啊!
她的步伐慢下来了,看着自己和高近允被人群隔开,不断拉远距离,他的背影融进人群,白色淹没于世俗之中。
更何况,佛门佛子又怎么会一直和妖精厮混在一起呢?
她站在原地未动,仿佛整个心一下坠入冰窟窿,她的幻想终将被现实无情的打破,一瞬间有些万念俱灰,全然失去了原本那样一往无前的勇气。
妖入人间,必沾人气。
有挂念,自然就会犹豫,心中有所想,必折腰才有所得。
她不再是懵懵懂懂的石楠花妖了,在灯火通明的鬼市,隔着人海,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但在这时,她已经窥见了结局,属于他们的不完美的结局。
原来不是单纯的依恋啊,她不是把他当成了好朋友,也不是一个哥哥,他是她第一个喜欢上的人啊!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梅子箐恍恍惚惚地想。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再也不叫他秃驴了,从陌生到熟悉,每一次遇险有他保护,每一次失落有他安慰。
就连他不爱笑的脸偶尔绽放出的微笑,她都觉得可爱至极。
胸前的手帕烫得吓人,或许不是手帕烫人,是她的体温在这一刻猛然升高。
她看着消失不见的高大身影,心头一热,鼻头一酸,她眼眶有不易察觉的湿润,幸好有面具的掩护,没人知道她在哭。
不能因为这种事哭啊,坚强一点。
知道高近允没有义务和责任要等着自己,梅子箐只是心里有一丢丢难过,只有一点点而已。
少女情怀总是诗,安知相思不相思?
努力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梅子箐抬起脚步欲追,肩膀上突然多了轻微的拉扯力。
她转过身,一眼就望进他的眼眸。
他的眼睛深邃,黑亮若星,一如既往地沉稳坚定,可能是灯火迷人眼,多了一丝迷离和缱绻。
眉心红痣柔和了他冷峻的眉眼,他只专注地盯着她一个人。
“不开心?”
高近允将她腰间别着的小猪面具戴在自己脸上,稍微凑近她的身体。
“我现在又想戴了,好看吗?”
知道他是为了逗自己开心,棱角分明的脸戴上憨厚可掬的小猪,怎么看怎么滑稽。
梅子箐破涕为笑,单露出的一双眼睛笑意沉沉。
见她笑了,高近允也不摘下面具,放慢脚步,和她肩并肩同行。
人群拥挤,免不得被推来挤去。
他们的衣袖时不时剐蹭两下,高近允的手紧握成拳,不敢乱动一丝一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