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人欺么……”
孙幼麟却又摇了摇头:“倒也不是,监工有一天问我,说你知道为什么要打你么?”
“我自是不想回答,监工却说了,这世道已经烂成这样了,没有打人的本事,就必须练好挨打的本事,能挨打的,才能活得更久,如果你用心一些,说不定还能学会怎么挥舞鞭子,挨打多了,往后就可以打人了……”
“这是什么歪理……”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陈沐心中却又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总觉得这监工的话,也并非全错。
孙幼麟似乎也能感受到陈沐的情绪变化,朝陈沐道:“没错,我起初也觉得是歪理,但后来才渐渐明白过来了。”
“在矿上呆了三年,那些滚泥坑的,后背渐渐烂了,因为被鞭子打过,伤口又沾染污泥,很多人生了烂疮,根本不需要监工去打,渐渐也就烂死了……唯独我……还活着,还在挨打……”
“背上的伤口就没能愈合过,但皮骨渐渐硬了起来……”
“我开始劝那些新进来的孩子,让他们不要去滚泥坑,有人听,也有人不听,听话的都留在了我身边,不听话的就跟着二叔公继续混……”
“二叔公在矿上烧了二十几年的窑,不断地教人偷懒,教人找吃的,教人如何在残酷的日子里活下去,在旁人看来,他是好人,但那些听了他话的,来了又死了,就没几个能活下来的……倒是我身边,留下的兄弟越来越多……”
“终于有一天,我觉得有能力不用再挨打了,就联合这些兄弟,用矿石磨出刃来,夜袭了监工营房!”
陈沐默默地听着,感觉整个身子都在发烫,热血往头上涌,鸡皮疙瘩都不断冒了出来!
“成功了?”其实也不用多想,若是失败了,孙幼麟怕也不能活到现在了。
“是,我们成功了。”
“这些监工都很恶,兄弟们打死了其中几个,但我却留了那个大监工一条活路。”
“为什么?”陈沐倒是疑惑起来,因为孙幼麟是个杀伐果决的人,又怎么会留活口?
“因为是他教会了我怎么活下来,没有他那番话,我又怎么能干出这桩大事来?”
陈沐也默然,过得许久才继续问道:“后来呢?”
“后来呀,他问我,接下来打算怎么办,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人过来,到时候我们一个人都跑不掉的。”
“我就问他,那该怎么办好……”
陈沐也是哭笑不得,按理说,那监工又怎么会告诉孙幼麟?
可孙幼麟却说:“他告诉我说,就像挨打一样,要继续忍,会忍,才能翻身,要像卑微的狗一样活着,最后才能昂起头来当狮子老虎……”
“我说,我知道了,那我就先逃命,逃得远远的。”
“那监工却说,逃不是办法,滚泥坑也是逃,最后不都烂死了么?”
“我就问他,那又该怎么办好?”
“他说了,逃不过,那就加入他们,像他们一样,挥舞鞭子,鞭打其他人!”
“我当时就像你现在这样,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但我最终还是说了,我袭击了监工营,他们又怎么会收我?”
“那监工嘿嘿笑着说,你还是聪明他,他们确实不会收你,但总有一天,他们会收你的。”
“然后呢?”
“然后?啊……然后我就一直逃,带着这些兄弟,逃的路上,又不断收了不少兄弟,每个进来的兄弟,都少不了吃我的鞭子,但也得到了我的道理……”
陈沐心中也有些感叹,朝孙幼麟问道:“所以你最后还是加入了他们的行伍?”
孙幼麟终于睁开眼睛来,朝陈沐道:“加不进去了,他们已经倒了,只剩下一个少主,混在洋人圈里当什么绅士,差点让人打死,还大言不惭说要收我们这些人……”
陈沐身子猛然一僵,整个人都呆了!
在他的印象之中,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