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妤瞳孔骤然紧缩,她急忙蹲下身去搀扶老人,发现四周大片的人同时倒了下去。
他们跟老人有着同样的症状,身体抽搐口吐白沫。
老人攥住严妤的袖口,因中毒导致的痉挛使他嘴巴如灌了冷风一般上下嘴直哆嗦。
在他们周围已经有流民开始断气。
严妤最担心的事还是来了!
她目光冷寒地瞥了眼碗里的粥,狠狠将碗抛了出去。
粥里仅有的数粒米就像他们这些逃难的流民,而那泼洒在地上并不黏稠的汤水正如他们的性命,从来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
看出老人有话要说,严妤咬紧内唇,深深吸了口气,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老人家,您别说话。”
老人眼里充满了绝望,他竭尽全力地扯了扯严妤的袖子,用最后一点力气对她说道:“粥……里有……有毒,快……快跑。”
看着老人绝望中带着不甘地一点点闭上双眼,脑海里快速闪过师父师娘去世时的画面。
她感觉喉咙像卡了鱼刺般难受。
四周痛苦的哀嚎声连绵不断,霎时,严妤额头青筋突突狂跳,她蹙紧眉头扫向闸口那巍峨如山的官兵。
眼珠转了一圈。
决定躺在地上装死。
站在最前面说话声音浑厚身着官服的男子满意地看着属于他的杰作,竖起食指向前弯了弯。
刹那间,地上断气或还在挣扎哀嚎的流民像案板上的鱼,任他们宰割。
严妤注视着那一把把削铁如泥的刀刺入已死之人的腹部或脖颈,心里受到极大的震撼。
纵使那刀上滚烫的血甩在脸上,她也未敢眨眼。
官服男子看人杀得差不多了,对身边的衙役吩咐道:“通知他们点火,这里留几人善后,其余人跟我速速撤离。”
“属下这就去安排。”
随着官服男子离去,大量官兵也跟着撤离,只留五余人处理还未死掉的流民。
严妤余光扫到大量人跟随官服男子离开,而还未离去的官兵正往她这边走来,她屏住呼吸,随时准备突围。
忽然一声孩童的哭声响起,正往她这里来的官兵停住脚步,转身往哭声方向走去。
他拉开一位死去的妇人随手丢在一边,把躲在妇人身上的男童跟提小鸡仔似的高高举起。
嘴里用栖国方言骂道:“奶奶的,竟还有一只漏网之鱼。”
男童肚子不舒服只喝了一口粥,怎料遭遇横祸,眼看逃不掉他娘亲将他藏于身下,断气前叮嘱他千万不要喊出声。
可他看此场景太过害怕,终究没忍住哭了出来。
“大爷,我求求你……不……不要杀我。”
官兵举起刀,男童在他手上疯狂挣扎。
“求……求求你,放过我。”
官兵笑得狰狞,“下去跟阎王爷说一声,下辈子不要遇到爷爷我。”
孩童的挣扎的样子生生刺疼了严妤的眼,那歇斯底里的哭声赫然让她想起幼时被丢弃的回忆。
一直以来,无论是在空间里还是重生后,她只当他们是纸片人。
可眼睁睁看着数以百计无辜的流民惨死在面前……
她死死捏紧藏在身下的手,逼自己接受命如草芥的乱世,要想救人首先要学会自保。
眼看着刀刃即将划向男童的脖子。
她心口血海翻涌,死死咬住下唇,低吼道:“去他么的命如草芥。”
从空间拿出环手刀,翻身疾速冲了过去。
此刻城外已快找到破屋的卿丞卿司二人,忽然后方传来如山崩地裂般的爆炸声。
卿丞脚步一顿,转身,眼神阴沉地看向已陷入熊熊大火的抚平县。
城中火势冲天,爆炸声还在继续。
卿司心里咯噔一声,想到严妤这两天对他们兄弟姐妹的好,他虽然恨她,但没想过她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