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御史中丞赵渊奉命监督赈灾,不但未如实上报地方赈济事务,还纵容地方官员挪用赈灾银两,加重灾情,造成百姓积怨,罪无可恕!赵渊一族尽数收押,于三日后问斩,钦此,谢恩。”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来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大太监刘福,平素有些贪财,但是人还算不错,看着赵家人灰败绝望的样子,他暗暗叹了口气,“皇上有旨,念赵大人侍奉两代君王,一直为官清廉勤勉,特免其独子死罪。”
闻言,赵渊紧绷的心忽地一松,二话不说,对着皇宫的方向又是一拜,赵家其他人自是跟着下拜,“罪臣,叩谢皇上隆恩!”
活了十二年,赵长卿第一次知道,皇城的秋日竟然可以这么冷!
即便他只是个孩童,还是被剥得只剩下里衣,宫里的禁军将他丢到门外,皱着脸大吼,“赶紧滚蛋,小心被打死了都没人给你申冤!”
他趴在地上两只小手全都蹭破了皮,却好像忘了疼,也忘了哭,只是冷着脸不停地向府里张望。
“卿儿,快走!去找你叔伯,他们会庇佑你的!卿儿……”赵渊扒着侍卫的刀,抻头一遍又一遍地嘱咐。
拦着他的侍卫极是不耐烦地使劲儿往前一推,又抬脚狠狠踹向赵渊的小腹。
赵长卿依旧趴在地上,看着平日里意气风发、衣着光鲜的父亲,被人重重踹倒在地,他看见他在说话,也看见那侍卫抡起拳头不停地抡向父亲的脸。
小小的他突然紧紧攥起拳头,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步地朝府门挪着脚。
“跑!”
“去找你大伯和三叔!”
“听话!快跑!”
他终于听清了,父亲让他跑。
小小的他面无表情地转身,抬腿就跑,跑着跑着眼泪就流下来了,怎么都止不住,怎么都擦不完……
“父亲!”
赵长卿猛然惊醒,腾地一下从榻上坐起身来,缓了缓,他转头望向窗外,进谷时,天都黑透了,这会儿,天色已经渐渐亮了!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梦到父亲了,为何偏偏今日会梦到?难道父亲是来带她走的吗?不行!那可是他最爱的人!
对了,他的阿染呢?
赵长卿终于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准备下地去找人。
“躺下!”
久违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赵长卿循声望去,眼里还泛着泪光,“阿染呢?就是我背着的那个姑娘?”
“原来你叫她阿染?”夏蝉衣来到他榻前,双手环胸站着,一双杏眸直勾勾地盯着他,眼里有不解,有愠怒。
“当初你拒绝我,死活非要出谷,我以为是我遇见你的时机不对,你心里早有了那画中的女子,便再也装不下任何人了!可如今那个长公主是怎么回事?就算先来后到,也轮不到她吧?”
赵长卿懒得搭理她,起身准备往外走,哪承想双腿一软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夏蝉衣下意识地弯腰伸手去扶他,却被赵长卿挥掌狠狠打开,“别碰我!”
“郁风?”
无人应声,赵长卿一颗心突然冷到谷底,只要他在,郁家兄弟一直都是随叫随到的,莫不是郁风出了什么事?
夏蝉衣直起身子,背对门口喊道:“霍剑,带他去见那个女人!”
“是。”
应声的男人大步迈入房间,扯着赵长卿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将人从地上捞起来,出了房门才道:“长卿,你别对少宗主那么凶,她这些年变化很大,不像以前那么任性了……”
赵长卿冷冷地道:“她什么样都与我无关!”
霍剑叹气,扶着他走得极慢,“你中了两根毒针,针虽取出来了,但毒没能解得了,宗主正亲自审问那几个人呢!”
“有劳宗主费心了,等我看过我夫人,就去见宗主!”
悬崖边的木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