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贵妃从来没见过父亲如此颓败的样子,行事一向谨小慎微的人,突然也乱了阵脚。
她跪坐在地上,额间的青紫让她失了往日的风采,她顶着一张怨毒的脸,冷睨着顾染,口不择言地道:“长公主,凡事不会空穴来风,定是你曾勾引皇上不成,才落人口实……”
“放肆!”
皇帝随手抄起一旁盛着茶水的茶盏向她身上砸去,薛贵妃没敢躲,任由那大半杯茶水浸湿了胸前衣衫。
她又羞又愤,泪眼婆娑,哀哀戚戚地看向皇帝,道:“皇上,您未免太过纵容长公主了,您留她住在身边本就不妥,还纵容她与赵长卿在眼皮子底下私会?试问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成何体统,倘若传了出去,皇家的脸面何存?”
“上一个拿此事做文章的是皇后,现在还在禁足,难道薛贵妃认为自己比皇后还尊贵,以为本宫罚不得你?打不得你?”顾染语气平缓不怒自威。
薛贵妃才不怕她呢,皇后不得帝宠,膝下又无皇子,皇上自然不会护着她,更何况文武百官今日这殿上少说来了一半儿,她就不信顾染这个泼妇能如此越矩?
“皇上命本宫协理六宫,长公主言行不妥,举止轻浮,本宫自然可以谏言……”
“来人!”不等她说完,顾染指着薛贵妃对前来领命的暗卫道:“掌她嘴,她什么时候给本宫磕头认错了,什么时候停,你是男子用手不成体统,去拿竹木片。”
“是!”
很快,祈年殿里便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竹片打在脸上的‘啪啪’声,以及薛贵妃凄厉的哭嚎声。
坐在上首的皇帝见薛贵妃凄惨痛苦的样子,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是自己一直宠爱的女人,又为他诞下了唯一的皇子……
他蹙着眉头想叫停,又不想在什么都还没得到时惹急了顾染,阻止的话就那么一直在嘴边徘徊。
不多时,徐迁突然凑到皇帝耳边悄声道:“陛下,老奴想起来了,长公主逃出帝宫后,您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正是从那时,开始吃起了薛贵妃的梨汤,平日里您最讨厌食梨子了……”
皇帝与徐迁的默契是多年来培养出来的,听他这么一说,在联想到薛家父女二人今日的所作所为,心中自然明了,对薛贵妃那点儿怜惜之情也就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一家子蠢货,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就一个儿子,只要薛家人耐得住性子,天下早晚都是顾玄的……
皇帝身子突然猛地绷直,满眼阴鸷地看向薛盼山,不对,玄儿今年才不过四岁,他们这么心急不是为了玄儿,而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薛家这是要反!
薛贵妃本以为她被打得越狠,皇帝越是会心疼她、怜惜她,顾染也就会被责罚的越重,就在她实在受不了这疼,撇头想向皇上求救时,正好将他脸上的冷漠与杀意尽收眼底。
她心下一沉,猛地推开暗卫向顾染爬去,暗卫要拦,顾染伸手示意他不用,那暗卫便退了下去。
薛贵妃跪到顾染脚边,开始不停地磕头,口齿不清地道歉,她的脸被打得变了形,牙齿也掉了好几颗,惨不忍睹!纵使流了一地的口水大伙儿也没听清她口中说的到底是什么。
皇帝满脸嫌恶地看着薛贵妃,以前觉得她最是温柔体贴,如今看她这涕泗横流、狼狈不堪、跪地讨饶的丑态,顿时觉得十分令人作呕。
他怕把隔夜饭吐出来,赶紧开口道:“来人!薛贵妃以下犯上,褫夺封号,幽禁冷宫,凡是私下与之来往者,一律按谋逆罪论处。”
皇帝转头看向徐迁,道:“现在马上查抄瑶华宫,你亲自去!”
薛家父女相视一眼,皆是疑惑不解,这个结果他们能接受,皇后不也被禁了足,夺了权吗,只是被褫夺封号后位份降几级皇帝没说啊?
其实其他大臣也在纳闷儿这个呢,莫不是皇帝气糊涂了,忘了?但愣是没人敢问,都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