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用担心耽误我们的,再麻烦我们也可以帮忙。”钟县把脸上不正经的表情一收,难得严肃地说。
方觉夏依旧摇摇头,“我知道你们的心意。但是这是我自己的原因。”而且她知道,钟县的健身房才刚刚开业,正是走不开的时候。
迟江月更是学业事业双重压力在身,恨不得多分出几个分身。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难处,她的难处是个无解的难题,只能自己清醒着承受这日复一日的漫长折磨,在男人出差的时候,疯狂寻求喘息的机会,释放压力。不然早就崩溃了。
她一直都是极度清醒的,这样的清醒也给她带来了无限的痛苦与迷思不知道为什么偏偏是她,连摆脱这样的命运的一丝可能都不敢奢望,仿佛她生来就该是这样的。
生下来就注定了,有一笔穷极一生都无法还清的巨债。
父母像张着血盆大口的吸血鬼,挂在她身上,一副要把她全身上下的血液都洗个干净,不死不休的架势。
但每每自己想要和那泥潭一样的家庭斩断联系,他们就会重新挂上温情的面孔,和自己回忆那些为数不多的温馨生活。
亲人就是这样,爱不起来,也狠不下心去恨到底的存在。
他们总是说“夏夏啊,你要多为爸妈考虑考虑吧,你要是和李天宇离婚了,爸妈怎么活啊,现在咱家可是他养着呢。”
方觉夏想说我养你们啊,她开游泳馆的收入还有以前当运动员的奖金和退役抚恤金,足够养活一家人了。
但她看见母亲脖子挂着的名贵项链,挎着奢侈品包。父亲正盘着他心仪的一套十几万的翡翠手串和核桃,默不作声。
又说不出来了。
他们早就不再习惯普通人的生活了。
或许说是从来没有习惯过。
之前他们家也算是小富之家,母亲是个只管吃喝玩乐的家庭贵妇,父亲开了家公司,勉强算是全国百强。
还和李家定下了联姻的事宜。
方觉夏从小上的是贵族学校,学各种各样的贵族运动,滑雪,骑马,高尔夫......
她在运动方面的天赋是远超常人的,父母也注意到这一点,但是没有放在心上。
母亲说:“别练得太累了,练得一身难看的肌肉不说,要是不小心受伤在身上留疤,以后嫁过去可是要被李天宇嫌弃的。”
她当时书包里正放着一张参加游泳集训的申请表,是教练看上了她的游泳天赋,想让她走比赛的道路。
给了她一张申请表,让她回家找家长签字,之后跟着学校的游泳队训练。
对她来说这张申请表就是对她最大的认可,方觉夏十分兴奋,回家的路上不断幻想着自己加入游泳队后的日常。
她作为编外人员参与过几次。游泳队员五点多就要开始训练,一整个上午都泡在水里。每天的训练量常人难以忍受。
但方觉夏十分迷恋这种累到大脑一片空白的感觉,每次结束训练后,双腿直打战,和游泳队的其他成员,一起躺在泳池边的塑料地板上休息。
感觉全身上下都放松下来,手和脚都软得一塌糊涂,像在云上一样使不上力。
结果刚刚进门,就看见母亲阴沉着一张脸望着她,“又训练到这么晚?”
然后就开始长篇大论的批评她作为一个女孩天天沉迷这些激烈的运动。
方觉夏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她垂着眼,一言不发地听着。
小时候,她觉得父母很是疼爱她,对她也很好,处处为她考虑,给她报各种辅导班学习。
后来才发现,他们只是为了培养出一个完美的联姻工具,越是优秀议价越高。
利用方觉夏和李天宇的这门婚事,他们签下几亿的大项目。
直到母亲都睡下了,她也没有拿出那张表格。
摆在房间的书桌上,看了很久很久,最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