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寒再向前跨一步,径直向我走来,他很明确地将血淋淋的韶华放在我的面前,说:“求上神拯救。”
这是颜寒第二次求我救他,第一次的时候他许了五百年互不侵犯,可这第二次,我自是不可能让他有何诺言,因为我不是安陵。
所以,我蹲下身不与他多言,俯身催动着重生诀,送入了韶华体内。
珺珩突然说:“救他可以,但你须放他离开魔界。”
“为何?”
“魔尊颜寒,这理由还需说么?”珺珩指着这蔓延一地的血。
韶华此生也是个苦命神仙,为颜寒流过两次血,第一次散尽了本尊神花,第二次险些血尽干枯而亡。
他面色苍白如死灰,紧闭着双眼已是感知不到半分气息。
颜寒皱眉,一时间未立刻回话,他拦在魔界长老与我等中间,倒也撑足了场面。
这场面来自于他自身的气势,一身暗地销魂的气质,将这片黑沙荒原衬得格外庄重。
魔界长老熄了气焰,想是也了解颜寒此人的秉性,知道越是逼他便越是没有办法,不若静静抗议,让他自行想明白了。
若一味护着韶华,硬要将韶华留在身边,那是昏君的做法;若将韶华推向血阵,用来作为这血阵祭祀的最后一道祭品,却也未免极为凉薄。
所以此刻,对于颜寒的确是个很大的难题。
他背着手,在场中走来走去,一言不发。
我俯身查探着韶华的伤势,韶华尤有余息、元气大伤,那一瓣桃花瓣或许已是他最后的法力。
因韶华喜爱着红色的衣裳,从外处观不出异态,然我的手一触到他的红衫,凉透了手,那滴滴答答地从手上落下连绵的鲜血,红得触目惊心。
瞧着这幕,颜寒的眼睛微微闪动,似有苦涩埋藏在内,我颇有些示威地瞪了他一眼,便左手催动着体内的曼陀罗华,紫华蔓延,点凤笔唤碧渊祭出,将韶华的本尊神花引出体外,一朵凋零的桃花缓缓升起。
这紫华从手中渡过,点凤笔火凤散出,紫华迅速与火凤交融,那紫色的丹火元凤便开始在本尊神花外修复着韶华散去的精元。
这一切做完,我缓缓呼了口气。
可怜的韶华,经此一事,恐怕他的法力将要退回千年前的情形。
若这颜寒不能保护他,我与珺珩怕是拼死也要守住韶华。
所以我抬着头,与珺珩一起望着正在场中来回踱步的颜寒。
颜寒不语,他表面上
若泰山压顶面色不变,这愈走愈快的步伐,倒显出他此刻内心已是极为焦躁。
颜寒的气势愈来愈低。这魔界至尊一旦气势惊人,连这黑沙荒原的天也变着格外低沉,黑云卷着低空,在头顶处奔腾,风席卷而过,吹着人着实不舒适。
踏后一步,珺珩抢先在韶华的身周布下一个洁净的结界,可见,不仅仅是我心疼韶华。
韶华与珺珩的交情,自不比我浅,只是珺珩从来不将这情绪放在脸上,倒让我落得极为护短的形象。
颜寒最后一次在场中站定,眸子飘忽着落在韶华身上,那粉桃色的本尊神花在丹火元凤的雕琢下,渐渐绽放了光芒,复又重现生机。
颜寒长舒了口气,说:“你们……带他走吧。”
“魔尊!”长老们未料,这颜寒居然会下了如此定论。
颜寒更多的是冷淡。我想,这魔界至尊的心果然是铁铸钢打,韶华为着此人废了两条命,也换不回舍命的保护。
“唉……”这声长叹,为的是韶华。这烈性子的小桃花,总是收获着受伤,所以我站在这洁净的结界外,轻声道:“韶华,与我回去吧,魔界无甚可留恋的。”
这半晌,我便站在韶华的身前发呆。
那桃花花瓣凋落于地,我听见了一声飘忽的回应,“嗯……”
“魔尊颜寒,那我等便告辞了。”珺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