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役索性与师尊同时战死,那也是弥足珍贵的事实。
只可惜,神仙哪里有那么容易死,最怕的就是求死不能。
小脸微微一白,笙露揪住了晏流的衣衫,轻声说:“我在想,他们要掳我们做什么。”
晏流却很明白。素秦当初卜算的内容在脑中滑过,他轻轻一叹,“怕是……”
话未落音,一双冰凉的手却捧在了自己的面上,直直的对上一双哀戚却又弯弯的眉眼,一会忧愁却又一会笑的说:“这般费尽心机的算计,看来师尊与我都有些来头。”
“晏流已是晏流,早已不是那娆天。三世之悟,早已明了。并非放弃,而是随缘。既然晏流先行遇见了露儿,自当好好待她。”晏流忽而想起自己对洛无极说的那些话。
不觉莞尔,那崩裂的碎石、剧烈的罡风似乎都不再放在眼中。
只余了……昭华。
是了。这身公主服又让晏流想起遥远的前生。灵台一关之时的掩盖,将她的前世统统埋下,只在今日,又仿若想起第一次看见昭华时候的感觉。
她便是穿着这身衣服,站在众多姐妹当中,巧笑嫣然,天真浪漫。一树樱华,遮不住容颜灿烂。笼着袖子冲着自己的方向微微一笑,眉眼弯弯,恰似云破日出,霞光万里,不禁叫人眼前一亮。
只是那时,娆天心中无她,便错过了她。
晏流却没有。怕是再没机会了。
他伸手,将笙露抱在了自己的怀中,轻声说:“不论怎样,晏流与你同甘苦。”
笙露双目一热。第一次,这是他第一次称呼自己的名字,而非:师尊。
过往为何。
天地可鉴。
然……早已无端。
万颗眼泪究竟有多少?笙露决计是算不出的,只是当脚底下埋着的都
是珠圆玉润的泪珠,微微动了动身子,已是重重的压住了裙摆。
忽而记起,第一次流泪后,便是要被自己的养父养母卖给一个富人家,说她是异人,值大钱了。被关在柴房里,一次次的烟熏火燎的,泪水不由自主的便落了一地。
这事记不大清了,总归是自己在柴房失火之时,偷偷的跑了出去,也不知怎地就跑上了青牛山。
之后便是遇见了心岸师兄,他救了自己,将她带往青牛山上种瓜,给了她一个安栖之地。
第一日夜深人静之时,年幼的笙露还是坐在瓜棚里,落了泪。
心岸师兄说:露儿你的眼泪比常的女孩金贵,以后可千万不要轻易在别人面前哭了。晓得么?
笙露不懂。
心岸又吸了口气,说:你若是执意不肯,就又会被关到一个地方,万般折磨就是为了让你哭几回。你真的愿意始终让自己水深火热的?
那时候心岸还小,说话也是直白的紧。只是救了笙露的心岸,说话分量自不比旁人,所以笙露还真是听之信之。当真学会了不哭不闹,学会了隐忍谦让。
自此后除却夙白、除却晏流,就再没人见过她哭过。
这一把泪,竟似哭尽此生。
大约一日一夜的光景,天香就静静的站在洞外。
她同洞内的笙露一般,想了很久,其实那些旧年前尘在心中早已重复了一遍遍,她甚至在想,若是晏流醒了,她第一句话要说什么。
清风徐徐,已是残阳金红,不远处的荷塘里,被染上点点灿烂,却看着有些凄凉。
风吹白衣,渐渐有一个清俊极美的公子走近了,一身脱了凡尘色的仙气缭绕,只是面色微凝,近看才觉似乎有些疲累。
“这位公子,此处还是不要擅入的好。”天香伸手拦过。
那一双含水的桃花眸微抬,墨黑不见任何
情绪,“我来寻人。”
不待天香说话,夙白却接续着:“若做前世,她从未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在今生就留她一条命吧。”
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