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流正站在花树之下,扬头望着谷外的云卷天舒,花树轻摇,飒飒而下的桃红色花瓣,落了一地,那一袭紫衣的出尘脱俗,笙露不禁看呆了去,从来都只觉着师尊的道骨仙风他人莫比,怕是在这世上乃至九重天上再也找不见第二个。就见他微微转身,她突然缩回了洞中。不知为何,她并不想此刻去打扰了师尊。
落红摇蕊,天风吹袖,青空万里,墨发轻飘,紫袍扬起。
就见那广袖下的手微微一点,满树的飘红便涌动着汇成一只只桃红色的彩蝶,在山谷间飞舞着,便在那刹那,周遭的一切万籁俱静,唯有一双清明的眸子被那一幕吸引了去,就在那瞬间,心底忽而一痛。
针扎的痛。
她忽然念起,第一次见到晏流的时刻。
总角丫头,不谙世事。
当她被一双温厚的手缓缓接住之时,她不敢睁眼,却在睁开眼时候,见到了一双清冷却又温润的眸子,淡然若水,却又如月华一般丝丝扣扣的渗透入小露儿的心里,忽然,就是一阵疼痛。
她想,就是那一个照面,便让她沉迷了吧。
或许,正是那片刻的心痛,让她对师尊情有独钟,直到今日吧。
一只手缓缓爬上自己的心房,就为了那一刻的静谧,世界皆静,却只有那一幕若一幅工笔山水,被细细描画进了心里。
现如今,那柔软的小心肝又为了这形貌给迷惑了去,不觉挽起几分笑容,蹑手蹑脚的便跑了过去。
晏流等了半晌也未见笙露出来,便垂下手来,任那些飞舞在半空中的花蝶四散飘飞,而他也缓缓端坐在花树下的一块翠玉石上,不觉想起自己榣山竹林外的那块翠玉石。
当年从不周山下拾回来这块
天然淬炼出的翠玉石,一来是为了压一压榣山竹林的地气,二来也是借灵石的灵气为自己的徒弟养一养灵元,却哪里知道,这调皮的小丫头片子,生生的用炽情宝剑将那块浑然天成不可多得的翠玉石给削成了四四方方的脆豆腐。
想起这桩往事,晏流却难得的想起那只忠心护主的桃花鸡小小,也不知道这只小妖兽如今是怎样,不由得望着天远处的两只墨黑色的飞鹰出了神。
忽而,一双温软的手覆在他的眼睛之上,那小丫头的声音便软糯糯的响起,“师尊师尊,看什么呢?”
“看天。”
笙露好奇的凑过脑袋,望着师尊完美无瑕的侧颜,不觉面红耳赤的松开了手,跳到晏流身前,坐在了他脚旁,伸手便捞过一只白毛玉兔,抚着它软软的细毛,同样望着远处的飞鹰,飞鹰在天空边际彼此追逐,时而上下盘旋,时而比翼双飞。
若可做一双天际翱翔的鸟儿,也胜过人间无数离人。
“天有何好看的?”
“我在想……素秦如今是何种情形了,他已是数日未有音信了。”晏流倒是真担忧素琴,伏羲既然说他天命将至,不知他能否帮衬一二。
一句话,让笙露陷入了片刻的沉静。转圜,她便回过头去,瞧着晏流的面,喃喃着,“师尊,在这山谷里疗伤时,你可否只想着露儿一人。”
虽自私了些,然则她的的确确不太希望,在师尊空空如也的心里,却始终想着他人。这让她如何自处……好容易告白成功,却哪里知道,似乎还是一无进展,这教她情何以堪。感情她这位不算花容月貌但好歹也是清秀佳人的姑娘家家,就如此这般不招待见么?
再睨了眼微赧的师
尊晏流,不由叹了口气,总归也是自己失心疯选的,自然不能指望呆子师尊能与其他男子一般的灵通。
若他与那些个凡夫俗子一般,早八百年就已经别其他女神仙拐走了,哪里能落到她手里任其调教?
这般想着,便也舒坦了许多。撑着个腮似笑非笑的转到了晏流面前。
晏流问,“怎么?”
“师尊,我好喜欢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