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直是胡闹!”江丞相瞠视,啸声说道:“夏儿自幼喜静,性子温婉,怎会做出粗鲁之事,真是满口胡言!来人,赏她二十大板,再逐出江府。”
话音刚落,就见门外走来三五家丁试图将跪拜在地的彩云拉扯出府。
众人皆倒吸一口凉气,彩云所言的江长夏拍桌斥声,自然都是不信的。哪怕他们再怎么瞧不起江长夏,也知绝不能在此编造糊弄江丞相,这丫鬟属实是不知轻重,活该了。
宋砚端起桌前的茶盏,微凸的喉结上下翻滚,就这般静静地抬眸望着她,一言不发。
就连江夫人眉心一皱,却又立即舒展开来,以一家之母的姿态正坐于椅子前,倒是身旁的姑娘扬起身子,娇声稚气地说道:“爹爹,彩云自幼在娘亲身旁长大,在宫中又同我与姐妹相称,其间定有出入,可否让彩云再说得明白些?”
江长夏循声望去,见江夫人身侧站在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姑娘,发辫梳成结对的双平髻鬟,戴着翠珠簪,身着一身鹅黄衣衫,皮肤雪白,一张鹅蛋脸清秀可爱。灵动的杏目倒是同自己有几分相似,眉眼间距略宽,更添一分可爱亲信。
江崇凝眉,面色缓和不少。彩云的身子紧紧地匍匐在地,五指扣着地板,浑身直冒虚汗,忽然听见有人为她辩解,这才放声喊冤:“老爷,老爷。二小姐说得不错,是彩云一时糊涂,照料大小姐不周,心生惶恐这才撒了谎,还请老爷收回成命,日后...日后定会好好照料小姐的。”
说完,便狠命地磕了三个响头,额前摩擦着渗出鲜血,她又跪着侧转了身子,在江长夏身前哭喊道:“小姐,奴婢知错了,奴婢知错了。”
众人皆知江长夏心软,本以为彩云求饶,此事就翻页而过,一声柔弱又不失沉稳的声音响起,“二妹妹一番好心,长夏替彩云心领了,只是彩云自幼由母亲亲自教导,今晨梳妆竟不禀告一声,擅自离去,让长夏险些误了归宁的时儿,按照江府家规,不守规矩的丫鬟自是落二十大板,再扔到鸳鸯楼去。”
她柔柔一笑,放低了些姿态,故意咬重了“鸳鸯楼”三字。众人面露叱咤之色,鸳鸯楼是兆京最大的青楼,里头的姑娘多半是捡来的、当来的,还有些是在名府中犯了事的丫鬟,故里面的老鸨可没什么好顾及的,出了名的狠心肠。
江长夏侧身,不偏不倚地望着江夫人说道:“母亲,您说是吗?”
彩云原本以为自己有救了,却听闻江长夏一番话后,脸色煞白,泪水如同止不住线般,救救彩云,彩云不想离开您啊!”
江长夏猛地挥手一抽,彩云脸上浮现出一片红印,悬挂在她脸上的泪水也嘎然而止,忘记向下流淌着,哆嗦着说道:“你...你竟然敢打我?!”
话音未落,江长夏又以雷霆叱咤般的速度,在彩云的右半脸挨了一掌,她身子已经气得发抖,抑制着柔声说道:“今日是我归宁之日,让大家扫了兴,是长夏的不对,还请大家多家担待。”
说话的声音很轻,仿佛刚才那两巴掌已经用尽了这具身子骨的力气,随时都要倾倒下去。
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看来彩云平日里没少苛待过原主,这两巴掌并非她本意,而是这具身体最原始的冲动,让她挥了下去,倒也解了心头起,一身轻松。
江夫人暗沉着双眸,拉起她的手说道:“今日是大姑娘的归宁之日,还不来人,将这贱奴拖下去!”
又虚扶了一把,严慈地说道:“将军府住可还习惯?”
女眷皆掩掩地捂帕笑了起来,谁人不知新婚当晚她落井惊动了整个将军府,翌日便听闻丧事,故作关心的问候,比毒蛇还来得心颤。
江长夏若无其事地抽出手,待众人笑声过后,才抿唇轻声说道:“夫君同我相敬如宾,劳烦母亲记挂了。”
她的声音本就温婉柔和,费力同彩云计较般后,吐词间轻飘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