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关系到父亲与姊姊的安危,就是年幼的蔡明姬也急了,问道:“还请天明先生试言之。”
何白看了看面色平静,无悲无喜的蔡邕后,说道:“我的法子就是提前装病,装成难治之病,如风瘫,呆痴之症。如此可让征召伯喈先生之人主动退却,就算是强迫也不能够。”
蔡邕微微点头,此法倒是不错。此时还无人强行征召自已,自已便早早的得病了,应当无人猜知具体原因才对。只要半隐居数年时间,让人忘却了自已的存在时,自已就能自由了。只是……蔡邕一思及何白所说的可能之事,便就心有不甘。但要女儿继续受苦二十年时间,与自已的生命来换取一时的得意,又让蔡邕立马坚定思想,决不轻易动摇。
何白说道:“至于昭姬的三嫁之厄,一嫁将会不足一年,便有丧偶之痛。之后则会受到夫族的无尽欺凌,若无伯喈先生之助,昭姬在卫氏只怕难过的紧。所以,此番昭姬嫁不嫁卫氏,受不受丧偶之痛,又看伯喈先生您的决择了。”
听了何白的言语之后,蔡邕的心情十分沉重,让向来持身甚正的自已忘亲背义,如此之事实在是做不出来。但卫氏子摆明了就要命丧黄泉了,却叫昭姬嫁去冲喜,如果侥幸病愈,自然是昭姬的功劳。如果不幸病亡,自然就是昭姬之过了。蔡邕老于世故,自然能够猜到昭姬将来所受之罪了。
只要一想到昭姬自幼便跟随自已流浪荆扬吴会之地,一直都在苦难之中渡过,根本没有享受到半分的幸福,蔡邕就是阵阵的心痛与爱怜。也罢,也罢,若只自已一人,纵然山崩地裂也不能有半分的背义之举。但若为了昭姬的终生幸福,就算是食言而肥,自已也在所不惜了。
“当年老夫遭奸人陷害流放朔方,但恐奸人终不放过老夫,于是在渡河北上时,欲寻一位旧识来庇护昭姬。河东卫氏当时正好慕名前来拜见老夫,老夫因卫氏子卫仲道年岁虽小,但十分的聪慧,于是起了结亲之心。卫氏当年一口应承了此事,于是老夫就将昭姬寄养在了卫氏。”
“只是不想,等老夫于第二年逢大赦之后,前往卫氏探问时,却见昭姬并未得到卫氏很好的照料,而是与婢仆一般的生活。老夫这才醒悟过来,当年卫氏同意与老夫结亲,所看中的只是老夫的名望罢了。后来卫氏遭至奸人的威胁,自然后悔,从而轻待昭姬。老夫见此情形,自然恼怒,当即带走了昭姬,十二年未与卫氏来往。”
“之后,幸好有泰山羊氏颇有义气,十二年来多蒙羊氏之关照,老夫才能在荆扬吴会之地安然无忧。这些年老夫顾及自身的颜面,一直未与卫氏退亲。而卫氏见老夫始终无事,亦想借老夫之名望提升家门,所以也未提出退亲之事,因之此事就彻底拖了下来。”
蔡邕叹道:“若无天明今日的提点,老夫还对卫氏抱以希望呢。不想昭姬嫁与卫氏,终究还是不得幸福。老夫为了女儿,看来这多年的清名不要也罢,明日老夫就与卫氏去书悔婚。”
“父亲……”蔡昭姬知道父亲一生不顺,所得意者便是自身的清名了。然而今日为了自已,竟作出悔婚之举来,日后必遭人笑话父亲的无信无义之行。父慈如此,昭姬不禁感动的泫然泪下。
何白拱手微笑道:“其实伯喈先生在装病之后,就马上派人去书卫氏,言明昭姬需要照料有固疾的老父,以孝道迫使亲事延后。只要等上一年时间,亲事自解。如此既不用无信负义,也不用解约。只要过上两、三年时间,逃过你们二人之厄劫,之后便可安然无忧矣。”
蔡邕面色犹豫,似不想行此诈术。蔡明姬不禁白了父亲一眼,说道:“卫氏不义在先,还容不得我蔡氏使诈了。若卫氏如羊氏那般待我蔡氏,父亲又何须如此。”
蔡邕终于长叹一声,说道:“也罢,也罢,就这样吧。唉……此番多谢天明的指点与筹谋了,他日昭姬若是寻到良人,老夫再与全家拜谢天明的大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