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宗左下角的编号是:辛亥年十二月二十六日第九。
“这个……”寒江独钓看了两遍,这是个典型的嫡庶财产纠纷,非常常见的,顺天府每年类似的案件都成百上千。
寒江独钓斩金截铁的说道:“我不会犯这种错误。好歹也是一个举人出身的师爷,不会连编号都搞错,人和财物分不清楚,会不会是你们去顺天府抄录案件时,把编号抄错了?”
陆善柔说道:“我也很疑惑,因为除了这个卷宗案情和编号不符合,其他卷宗都没有问题。有可能是我们挑灯夜战时的笔误吧。”
“不过,是与不是,拿去和顺天府提刑所的原件比对一下,就水落石出了。”
寒江独钓收起抄录的卷宗,“这事与我有关,我去走一趟吧。”
寒江独钓骑着快马,赶到顺天府提刑所,苟史韵行了个方便,给了库房的钥匙。
寒江独钓翻箱倒柜,找出卷宗原件对比,内容和编号一模一样,是阳号,没有抄错。
寒江独钓匆匆赶回乾鱼胡同,此事天都黑了,凤姐给他留了晚饭,寒江独钓狼吞虎咽,边吃边说:
“没有抄错,就是阳号。但是我坚信自己不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这个卷宗有问题。”
陆善柔蹙起娥眉,“难道有人调换了卷宗?”
寒江独钓说道:“我的事情,我负责到底,是我的编号有误,还是有人调换了卷宗,我今晚去马厂胡同打听这个原告,便知结果。”
陆善柔说道:“这个案件只有原告的状纸,没有被告的应诉,看来已经在庭外和解了,没有下文。”
寒江独钓说道:“嫡庶争产,一半是庭外就和解了,真正一告到底的并不多。”
陆善柔说道:“十四年过去了,物是人非,还不知道原告被告还在不在马厂胡同生活,不好打听。”
李捕头说道:“我晚上跟韩先生出去,马厂胡同和我们积水潭都是北城,那一带的捕房我都熟,经常一起喝酒,打听起来方便。”
寒江独钓和李捕头夜访马厂胡同。
李捕头先带着寒江独钓“拜码头”,找了马厂胡同的捕房。
捕房有捕头轮流值夜,李捕头懂规矩,是带着酒肉来的。
马厂胡同的捕头喜笑颜开,收了礼,“李是大姓,马厂胡同有好十几户姓李的人家,这个叫李渊的如果还活着,也有二十八岁了,我带着你们一户户的问。”
寒江独钓说道:“这大晚上的,有劳捕头。”
捕头忙道:“您是刑部大官,我是贱民衙役,折杀我了。”
此时已经宵禁了,有当地捕头带路敲门,住户才敢开门应答。
问到第七个李姓人家,终于找到了。
这是原告李渊状纸上的被告,嫡出兄长李种。
被告李种已经五十多岁了,他看着十四年前的状纸,很是惊讶,说道:
“我确实有个庶出的弟弟,叫做李渊,但是李渊十岁的时候就夭折了,根本没活到十四岁。”
“至于我和庶出弟弟争夺遗产,更是无稽之谈,我父亲现在还活着呢,七十多岁了,去年还纳了一个小妾,老爷子身体比我还好,何来遗产之说?”
为了证明清白,李种还带着寒江独钓、李捕头等人去了正房找亲爹。
不到房门口,就听见男哭女嚎之声。
李种大声喊道:“爹!捕房来人,有话问您!”
声音暂歇,一个看起来不到二十出头的青年女子扶着一个白头翁走出房门。
一枝梨花压海棠。
寒江独钓问白头翁,“李渊是你儿子吧。”
白头翁目光浑浊:“李渊……是谁?”
李种提醒道:“父亲第五个小妾娇杏生的儿子。”
白头翁依然迷惑:“啊?”
李种说道:“大眼睛大胸大屁股,叫的声音也特别大的那个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