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树枝上吊着脖子,双脚踢蹬挣扎。
陶朱和魏崔城都觉得脖子上汗毛直竖:这地方更是住不得了!以后每次看到这颗梧桐树都觉得上头吊着一个人!
陶朱叹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魏崔城似乎不喜听到这些情情爱爱的话语,站起来告辞道:“我还有事,先行告退,多谢款待,改日魏某置一桌薄酒还席。”
这是个不想欠任何人情、与旁人产生任何纠葛的人,一切都算得清清楚楚,魏崔城走了,陆善柔和陶朱吃到天黑、蚊子开始咬人的时候放散了席。
魏崔城是真的有事,他是训象所千户,管着几十头大象,大象是象征祥瑞的巨兽,皇室各种盛大的典礼都离不开大象,昭现皇家威仪。皇帝每日朝会上,就有六头大象作为仪仗出现。
京城里有两个象房,分别在南城宣武门左侧和皇宫里万岁山的右边。皇宫里象房的大象在各种典礼朝会“当差”,宣武门的大象在驯化,休息。
大象也会累,也要休息,因此每隔一个月,魏崔城会给两处的大象们“轮班”调换,让大象们轮流休假。
为避免路人围观,惊扰交班过街的大象。魏崔城只在夜里宵禁、路上没有行人时进行调配。
夜深人静,魏崔城先带着十几头大象去“上班”,从宣武门左侧象房出发,穿过宣武门里街道,在西单牌楼时右拐,进入西长安大街,沿着宫墙一直走到东安门,由此进宫,走进宫里的象房,然后带着“下班”的大象们按照原路返回。
大象走的慢,就像老大爷似的徐徐迈步,来回完成交班起码要两个时辰,魏崔城骑马跟随,并不敢催促这些庞然大物,大象和他很熟了,甩着鼻子朝他脸上喷粗气。
喷得脖子痒,魏崔城别过脸,摸着粗糙的象鼻,哄小孩子似的,“乖,别闹。”
大象偏要闹,象鼻缠住了魏崔城紧窄的腰身,居然将他直接从马背上提起来,放在了宽阔的象背上。
“哎呀,真是调皮。”魏崔城无可奈何的笑了,平日他也就和大象在一起的时候有笑容。
不过,一年以后,陆善柔问魏崔城:“我和大象,你最喜欢谁?”
“大——大——大——”魏崔城结结巴巴“大”了半天,说道:“大——当——当——当然是你。”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且说魏崔城带着大象交班完毕,回澄清坊乾鱼胡同陆宅睡觉时,已经是后半夜了,西厢房里,传来陶朱的呼噜声。
真是人不可貌相,这姑娘年纪小,呼噜声倒是挺大的。和这个声音比起来,夜里蛐蛐声就像是蚊子哼哼。
不过,更令魏崔城觉得奇怪的是,正房里灯火通明,照着如同白昼般,新房东陆善柔到了此时居然还没有睡!
透过新糊上去的绿影窗纱,可以看见陆善柔伏案写字的倩影,大半夜的不睡觉,她在写什么东西?
魏崔城先是疑惑,而后心道:关我什么事?累了,睡觉去。”
魏崔城倒头便睡,忙了大半夜,次日轮到他沐休,不用当差,睡到日上三竿,被明晃晃的阳光唤醒才起床。
他不喜应酬,沐休日就在家里待着,睡睡懒觉,看看闲书,饿了就出去吃饭,今天他在外头吃了中午饭回来,手里提溜着一个大西瓜,正房的门才刚刚打开,温嬷嬷端着洗脸水进去,嘴上絮絮叨叨:
“哎哟我的二小姐,你昨晚又熬到什么时辰了,这会子才起床……”
不关我的事,魏崔城目不斜视回到东厢房,一刀劈开西瓜,汁水横流,皮薄籽少还是他最爱的沙瓤,他没有继续切,取了铜勺子直接挖着吃。
他半躺在竹塌上,吃着瓜、抖着腿、翘着脚,翻开一本半旧的话本小说,《陆公案》,作者署名是梧桐居士。
除了榻上这本《陆公案》,书架上还摆着《续陆公案》、《再续陆公案》、《包公案》等等话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