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属进进出出,匆匆。
每个人在美妮遗像前露出哀容,转身后各谈各的八卦。
比如美妮是在自己的出租屋被杀,被发现时人是穿着睡衣,衣不蔽体,有人说是美妮做买酒女,不检点,私生活混乱。
比如美妮的男朋友在葬礼都没有出现,有人说美妮的男朋友是被美妮气走的,因为美妮坏了别的男人的野种,所以才被人抛弃,有可能情杀。
比如美妮的工作四五年存款只有六七万,从出租屋整理出来的遗物里面有不少好看的包包衣服,有人说美妮势利拜金,在大城市沦陷、迷失自己,净做嫁入豪门的春秋大梦,四处勾引富豪客户,知三当三。
还有更多,只因为他们离温乔比较远,但温乔能看到他们和她们的嘴巴从未停止。有些甚至连上香时都是随便拜了拜,插了几支香,迅速加入八卦大队。其中包括进门时,自报家门的美妮表姐妹、堂兄弟、姨婆姑婆等等。
温乔觉得很割裂,大家过来不是为了惋惜早逝的鲜活生命,不是为了追念可爱体贴的美妮吗?
美妮的爸妈在厨房操劳饭菜,妹妹和弟弟在门口迎接客人,接过客人递来的慰问金。
温乔取了两簇各9支的香,递给古渊一簇,“美妮的幸运数字是9,她的生日是九月九,她的高考分数是599,虽然她说699更好。”
温乔散开9支香,在香烛上把每根香烧得通红,手晃两下,晃灭香上的火。古渊没怎么烧过香,依样画葫芦。
站在美妮的遗像前,温乔觉得她爸妈选照片选得真好,美妮的露齿笑,是她最好看的样子。
古渊上完香,一直站在温乔身旁,克制自己不能放任,一米距离。
温乔上完香后,并未离开,而是往前,用嘴吹,用手轻抚,美妮遗像上的灰。美妮最讨厌自己脸上沾上脏东西,特别是牙上挂菜,每次吃完东西都要漱口。
她转过身,面向数十双眨个不停的眼睛和关闭不上的嘴巴,“你们说够了吗?这么大的年纪,都应该听过一句话,叫‘死者为大’吧?”
此言一出,厅堂所有人的视线落在温乔身上,不是友善的目光。
温乔一双好看的桃眸迸射冷光,“美妮热爱生活,热爱工作,热爱自己。她对自己十分地负责任,简单生活,妥善处理人际关系,有空的时候就喜欢研究好吃的好喝的。难道这样的生活方式就是你们说的不检点吗?”
“美妮一个月能赚两万多,一个月的工资已经比你们绝大数人半年赚的还要多,你们不承认她的优秀就算了,你们凭什么狗屁资格贬低她的努力?美妮赚的钱,都是她不停歇的学习和争取机会得来的,跟你们赚的一样都是血汗钱,一分一毫都是干净的。”
“美妮为什么没有存到钱?因为她去世的奶奶需要医药费,她的爸妈需要建楼装修费用,她的妹妹弟弟需要学费和生活费,她还尽她的所能资助没办法上学的孤儿,因为她知道知识是强大自己的武器。”
“美妮的男朋友为什么没来?不,应该是前男友,美妮很早之前就已经提出分手,因为那个男人劈腿和滥赌。这个男人甚至在发现美妮去世后,第一时间打的不是120或110,而是联系人卖掉美妮的肾、肝脏、心脏、眼角膜,来偿还赌债。”这件事是早上古渊来接上她的时候,听古渊说的。
温乔的手放在美妮的遗像上,“即便你们不是真的关心她,但起码尊重她。人在做,天在看,美妮也在这里听着你们的七嘴八舌。”
全场咂舌,一是被温乔和古渊所散发的矜贵的气质和低沉的气压所震慑,他们两个从一门开始,是八卦中心的另一议题;二是他们也无力反驳温乔的话,因为他们和她们都不占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