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是苏志文惯有的风格,极为简单。
火盆摆放在地上,零星两块都要熄灭的炭火,因苏玉到来而特意拿出铁棍扒拉着,重新变得发红滚烫。
能够摆放着两三本兵法的方桌,盘腿坐在地上方才能够碰到,按照苏志文的身高个子,出入都需要弯腰的营帐,看似并不方便,可他的气色明显要比在苏宅和齐王府时都好。
“大哥看来很适应,是我白白担心了。”苏玉温柔的看着苏志文,他整个人都像是焕发着光彩。
有些人生来便是要银袍长枪、呼啸往来的生在战场上的,只有在此处,他才像是活着,而并非是一具行尸走肉。
这些年来,即便嘴上从不曾提起,苏志文心底却是向往着军营的,他可能割舍不下的是战场上的自己。
而此刻的苏志文低头摸着双腿,笑着说,“妹子能够将我给医治好,我能够重新骑马,比武。是压根都不敢想的事情,如今便是更加珍惜每一日。”
“可仍旧要爱惜身子,莫要过度操劳,这双腿毕竟是受过伤的……”苏玉提醒道,苏志文也点头答应。
两人都是沉默着,苏志文默默将烤火的炭盆推到苏玉的面前,烘得浑身都暖洋洋的,额头甚至是渗出些细密的汗珠来。
苏玉好笑的看着他拿着铁棍默默挑火的样子,弯起笑眼问,“大哥是想要让我快些走么?这般烤火,怕不是将我当成狩猎得来的兔子,再迟几分,我就要外焦里嫩,让春红拿些调味料来,能吃肉了!”
“呸呸呸,尽是胡说些什么!”苏志文笨拙,赶紧将炭盆扯得老远。
苏玉也不打算继续逗他,言归正传的提起阿红的事情,“怎看鲁将军带着女眷前来?何时娶的妾室,我怎不知,府中的鲁夫人也并未跟他有争执?”
朝廷虽然有令,将军是可以携女眷出征和驻扎的,可毕竟是臭气熏天又混乱些的男人堆,并无几个将军真得会拖家带口的携女眷暂住。
鲁将军此番做法,跟往日大不相同,不知情的,会以为他被狐狸精给迷了眼,暗中甚至会有弹劾风险。
苏志文听见阿红的名字,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几次欲言又止。
苏玉拧着眉,问,“大哥,你跟我难道还要避讳什么吗?不瞒你说,我跟景行此番前来,就是为她的事情,你若是知道什么,必然要一五一十的跟我讲清楚,否则恐怕会酿成大祸。”
有这番言论,苏志文垂眸半晌,还是将所知道的慢慢全盘托出。
军营里的嚼舌根,向来都是酒后传出来的,真真假假,苏志文并非是爱听八卦的,言语又笨拙。
只听闻阿红是某次巡山时,鲁将军在山里捡到的。
寒冬凛冽,驻防的将士们巡山也都是匆匆而过,鲁将军疼爱下属,倒每日都会踏着最早还未天亮的时辰去巡视,那日便是在山脚处看到冻得浑身僵硬的阿红。浑身只裹着红色袄子,冻得像是冰块似的,却探着鼻息,是活着的。
鲁将军就将她给背回到驻防处,营帐里都是郎中,他还特意差人回京城请了个女郎中诊病。
“那些日子,她的身子始终不见好,总是半梦半醒的说胡话。鲁将军不放心其他人照看,怕是血气方刚酿出什么错来,就留她在自己的营帐里。”
孤男寡女,又是那般娇嫩脆弱的女子,鲁将军会动恻隐之心也是人之常情。阿红睡梦中哭诉着爹娘都已经饿死,只留下她孤苦无依,又讨不到吃的,将鲁将军当成是阿爹,直接扑到怀里,泪眼婆娑。鲁将军哪里能够扛得住如此,便动了心……
女郎中照看能够有五六日的光景,阿红才算是从鬼门关被抢回来一条性命。
“她清醒以后,倒是懂规矩,只叫鲁将军为恩人。日日替鲁将军打洗脚水,将营帐收拾的干干净净,若是见到将士们也都照顾有加……”
苏志文是听周围将士们醉酒以后提起的,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