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老大作为这次天花防治的主要负责人,棚屋隔离是他想出来的法子,如果他都不能以身作则,任由王丽霞等人赖在家里,还如何服众?
国字脸让人把王丽霞等人带走,临了还轻蔑地扫了郑老太和郑老二一眼。
“既然郑老大全权负责此事,你们作为他的家人,更应该支持他的工作!如果一个两个地都不听指挥,那还治什么?全都回家等死吧!”
“郭支书把这件事交给郑老大负责,你们可不要辜负了郭支书的信任!”
一帮人呼啦啦地来,又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郑老大沉默着按了按郑老二的肩膀,却什么也说不出,无声地离开了家。
郑老二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两只拳头全都紧紧地攥在一起,指甲几乎要把皮肉掐出血来。
没有什么比眼看着自己的妻儿被带走却无能为力更让人憋屈,郑老二一拳砸在墙上,鲜血瞬间溢出。
郑老头的旱烟抽了一杆又一杆,可除了叹气,什么办法也想不出。
郑老太把自己关在屋里,眼泪像水洗似的冲刷着脸颊。
“奶奶。”祁月从门外钻进来。
郑老太像是找到主心骨似的,伸手把祁月搂进怀里,把头埋在她的肩窝里哭出声来。
祁月学着郑老太哄她睡觉的样子,用小手轻拍着郑老太的后背。
“奶奶,我去吧。”
郑老太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去哪儿?”
“和二婶他们一起去棚子。”
郑老太快速抬起头来,松开怀抱看着祁月,突然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这些是……”
在郑老太惊惧的目光中倒映出祁月脸上的一片红色,祁月的脸颊上竟然也起了一片和天花症状一样的红疹子。
“我也病了,也得去那里才行。”祁月一本正经道。
郑老太却压根不信,“你又想像上次似的装病是不是?不行!我不同意!”
一边说着,郑老太用手使劲蹭祁月的脸蛋,想把这些骇人的红疹子都抹掉。
祁月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看来有些招数只能用一次。这次她又像上次装麻风似的故技重施,郑老太却不上当了。
“奶奶——”祁月拉住郑老太的手。
“您既然这么担心,为什么不让我去呢?”
“那里是什么好地方吗?”郑老太难得用这样严厉的语气和祁月说话。
“奶奶的心里本来就像火烧似的静不下来,你也要去,是想让奶奶发疯是不是?”
祁月钻进郑老太的怀里,“正是因为奶奶很担心,我才要去。大伯很忙,棚子里病人又多,需要一个人去照顾他们。”
祁月的声音如同柔和的涓涓细流,抚慰了郑老太不安的心。
“奶奶,相信我,好吗?”
祁月一方面是担心他们的病症会因为不继续服药加上交叉传染而进一步恶化,另一方面也是想带着已经成熟的药方去医治棚子里的患者们。
祁月纵使可以保证郑家人的生命安全和温饱,但却不能只保全这一家。毕竟郑家人是普通人,不可能去过遗世独立的日子。
从天花出现开始,杏花村的一切就都陷入了停滞。再这样下去,农田会荒掉,人口也会持续减少。
一旦踏上了下坡路,想再站起来就难了。
所谓唇亡齿寒,正是这个道理。
郑老太用双臂环着祁月,看着自己怀里这个娇小的奶娃娃。她还是在喝奶的年纪,仿佛郑老大从大雪山上捡她回来还是昨天。
就是这样看起来弱小的她,却在此刻给了她最大的支撑,也给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