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司马昱死了,会有人说,杜都督会不会是想要将司马氏取而代之,所以杀了会稽王?
如果谢安死了,又会有世家惴惴不安,认为杜都督是不是暗算了这个关中新政的反对派?
杜英稍有不慎,就里外不是人。
所以建康府,他是不去,也不敢去的。
“殿下明察。”杜英笑道。
当然也知道,新安公主应当是偷偷听到了之前自己和郗愔就此事的讨论。
若只是自己猜的,绝对不会这般言之凿凿。
不过这些都无妨,随着杜英一直停在京口不进半步,他的态度其实也已经昭然若揭。
杜英又指了指自己问道:
“那殿下,羊在虎口,难道不怕么?”
新安公主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摇头说道:
“一开始不知都督是何许人也。都督虎踞关中而睥睨皇权之威名,在江左也是久有耳闻,因此怎能不怕?
如今的朝廷之中,已经有了一位大司马,一山不容二虎,但大司马在荆州,都督在关中,两虎非在一山,所以除非两虎相争于建康府,不然都是令朝廷卧榻难眠的存在。
但是现在看都督并无烧杀掳掠之心,也无贸然掀起战乱之意,南下救援,也半是因为想要为关中攫取些利益,半是因为不想看着胡人肆虐江左,那么这就足够了。”
在杜英若有所思的目光之中,她微笑着说道:
“本宫本来就是被太后和父王丢出来的棋子,现在甚至都已经沦落成弃子了。
那么,嫁谁不是嫁呢?或许为都督所宠,还能靠着这一层裙带,在都督举起刀刃的时候,护下养我之亲眷。”
看着她这般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杜英哑然失笑。
这活脱脱一个被皇室身份压抑久了的叛逆少女嘛!
她说的话,杜英也不敢当真。
而且说得好像本都督配不上殿下一样。
等等,我是有正妻来着。
那好吧,是我不配了。
杜英揉了揉眉心:
“之前其实有很多冒犯殿下之处,但是余已经有家室了,殿下······的确不适合。
所以余等会儿就搬出去,这些时日倒是叨扰殿下了。”
“能留本宫还在这僻静小楼之中,已经受宠若惊。”新安公主的话中流露出揶揄之意,“不知道以都督之尊,为何也要屈居小楼里。”
“那应该是什么样的?”杜英问。
新安公主想了想说道:
“三州都督,自当横刀立马于江头,如今这京口,甚至偌大的江左,应该都在看着都督呢。”
“万人之瞩目,余习惯了。不过只可惜昔年所见之万人瞩目,是关中的百姓。”杜英徐徐说道,“他们之中啊,有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有在关中结寨自守的遗民,也有一些没了部落和国的氐人、羌人之属。
他们仰望于我,寄希望于我,无外乎是希望我能够带着他们过上没有战火的安稳日子罢了。
这样的万人瞩目,余受的,也的确在做。
但是现在小楼庭院之外,那些翘首以待的世家们的万众瞩目,余受不得。
他们想要的是什么,殿下可还清楚?”
新安公主微微颔首,叹道:
“正是因为清楚他们的心思,所以本宫才会出现在这里。
纵然引狼入室,父王也要先平世家,再拒胡人,显然父王已经能够感受到这些世家的勃勃野心。
王与马,共天下。昔年只有一个王家,皇室可以忍,但是如今人人都想当这个王家,那到底还是谁的天下?
国将不国,将为百家之国也。不然父王也不会出此下策。”
杜英笑道:
“是啊,他们着急拜会于我,不过只是想要我成为世家的带头者,一个傀儡罢了。
说到底,只是因为余是从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