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卑人携带的投石机,同样开始反击,石块一样不断在涡水原本平静的水面上掀起阵阵水柱,荡起的波浪狠狠拍打着战船。
而战船本身就在水面上游走,之前落锚的船只,也跟着起碇,当它们开始在水面上穿梭的时候,原本还算有准头的鲜卑投石机,很快就发挥不了多少作用。
这些石弹便是侥幸砸在了王师船只上,也很难对有厚重木板防护的船只造成多少影响。
作为回应,王师船只上的投石机以及床弩,也都对着鲜卑投石机所在的位置招呼,迫使鲜卑人不得不放弃已经成为靶子的投石机。
而更多的鲜卑兵马,却还在向王师的防线发起进攻。
站在一艘蒙冲的船楼上,郗超微微皱眉。
谢万能够坚守这么久,说明他还是有足够底牌的,因此纵然鲜卑人的这一次进攻看上去颇为凌厉,但在水师的支援下,实际上对王师防线的影响应该没有那么大才是。
可是为何······
谢万的防线,看上去如此不牢靠呢?
难道之前鲜卑人只是发起了试探性的进攻?
所以郗超忍不住瞥一眼旁边的刘建。
刘建其实也有些惊讶,但是和郗超不同,他惊讶的原因,是谢万这小子看上去好像还真有两把刷子,排兵布阵,放眼望去似是无懈可击,防线的松动,好似意味着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突破,但是当鲜卑人开始集中兵力进攻的时候,谢万又变戏法似的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一路兵马,填补上去,稳住了防线。
这种老道而熟练地诱敌,且因为屡攻不下而消磨敌人士气、因为艰难守住防线而提振我军士气的手法,的确适用于他们之前所面临的孤军被围的情况。
可是这也需要主将对于战局细致入微的把控和能够判断防线松动程度的足够经验。
谢万······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了?
刘建虽然心存疑虑,但郗超明显带着不满的神情让他现在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先下令各艘船只尽量贴近岸边。
这样水师更方便用箭矢覆盖战场,阵阵箭雨从战船上腾空而起,以横扫千军之势掠过战场,扎入鲜卑军阵之中。
而这也引起了鲜卑人更强硬的反击,但是随着水师的到来,鲜卑人显然已经很难应对王师的陆师加上水师的联手。
“噗噗噗!”随着船只的向岸边移动,鲜卑人的箭矢明显也密集了起来,不断地刺在船板上,也落在船舷上王师士卒举起的盾牌上。
刘建想要护着郗超入船舱中躲避,但是郗超摆了摆手,他可不是一点儿临阵经验也没有,这些年随着桓温入蜀和北伐,郗超虽然没有指挥过战事,但是见识还是有的,此时也能够看出来鲜卑人不过是强弩之末。
所以他对于那些不长眼的流矢无动于衷,只是目光炯炯的盯着前方的战场:
“水师将士可否登岸而战?”
“以赤马运送一些士卒,倒是可以,而若陆上王师能够及时接应,甚至我们都不需要从王师所控岸边登陆,可以选择鲜卑人的侧翼,用箭矢开路,打开缺口之后,我军趁势上岸,或许能够将鲜卑兵马切割开来、逐个击破。”刘建赶忙回答。
他现在大概也已经明白了大司马的心思,大司马想要进攻,想要获得更多的功绩,既然如此,那刘建索性就把自己和谢万之间的矛盾丢在脑后,好生为大司马打赢、打好这一战,到时候大司马能给他的,自然会很多。
至于谢万,甚至是谢家,都会被刘建踩在脚底。
不过就在两人交谈之间,岸上局势陡然变化。
鲜卑兵马猝然遭到从天而降的打击,原本密集的人群顿时被这一顿箭矢硬生生的割裂。
一部分兵马因为已经贴近王师的防线,而没有被波及到,此时他们也惶然的看着身后一片片尸体,以及几乎失去了冲锋勇气的后续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