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前进?”郗恢看了一眼舆图。
舆图标注的非常简陋,对于这一带,王师所知甚少。
不过看大概的地形地势也能清楚,山区快要走出来了,前方怕是要到淮水上游的北岸。
过了淮水,对面就是弋阳郡(今潢川)。
之前他们一路而来,沿途也有不少山路关隘、易守难攻,可是都没有发现桓豁留下兵马把守,所以谢玄判断,桓豁本来就没有打算盘踞淮北,他的最终目的还是穿过上游水浅的淮水,占据弋阳和义阳(今信阳市区)等淮水南岸的州郡。
所以现在摆在郗恢和谢玄面前的问题也很简单,是向南渡过淮水继续去找桓豁“商量”,还是向西去颖水,去剿灭姚苌?
“颖水那边,姚苌所能盘踞者,无外乎几处坞堡营寨而已,多半都是昔年胡人南下的时候,世家所营造或胡人所残留,早就已经残破不堪,甚至其都没有城池可为凭。因此姚苌坚守不了多久,我们现在跑过去凑热闹,岂不是给阿爹心里添堵?”谢玄微笑着说道。
顿了一下,他回过头,看着山坳之中静静等待命令的骑兵,每一名骑兵都神情肃杀、手按刀兵,就像是一张张蓄势待发的强弓:
“更何况,我们麾下所率,都是军中一等一的精锐,这样的精锐,再投入到颖水战局,大材小用,既然想要搅动风云,那就索性搅动一个天翻地覆。
如果鲜卑人南下,那么我们就配合着江左和荆蜀的王师对付鲜卑人,要让他们知道,关中即使是一路偏师轻骑,也一样能够夺目。而如果只是我们的揣测有误,那么我们也可以直奔寿春,配合镇西将军,压制大司马。
镇西将军现在恐怕也只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若是麾下兵马齐备,定不会让大司马轻易占据上风。”
“听你的。”郗恢只说了这么一句。
翻身上马,动作麻利。
谢玄伸手拍了拍他的马脖子:
“不听我的,你还打算听谁的?”
“那是因为我觉得阿羯你说的有道理而已。”郗恢哼了一声,对着西北拱了拱手,“余肯定是要听都督的吩咐,尊都督之令。”
说着,他低头看了一眼谢玄,好似在问:
你算老几?
谢玄径直挪动步伐,绕到郗恢一侧,扬起马鞭,对着战马屁股就是一鞭子。
战马嘶鸣,猛地窜出去,郗恢抓着马缰跌跌宕宕,惊慌之下忍不住大喊一声:
“谢阿羯,我记住你了!”
周围的将士们此刻就算是再怎么注意纪律,一个个也都忍不住发出低低的笑声。
主帅和主簿这两个,指挥打仗是把好手不说,平日里的行径还颇为搞笑,时时刻刻调节着军中气氛不至于太过沉闷。
这样的主将,他们自然都是很喜欢的,毕竟再精锐的士卒,也不是单纯的机器人。
找乐子、看热闹,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
谢玄则看着仓皇安抚战马的郗恢,冷笑一声:
“你记住我的次数也不少了,没见你怎么着。”
接着,他也忍不住向西北看了一眼,喃喃说道:
“姊夫,你把这一支轻骑给我,本就是期望我能够把两淮,搅动的越乱越好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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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奕正蹲在颖水岸边,蹲下身,端详着河滩上的马蹄印记。
谢常走到谢奕的身边,拱手说道:
“我军斥候已经在前方十里处发现姚苌麾下斥候的踪迹,可以预想,姚苌仍然沿着颖水向淮水行进。”
谢奕起身:
“一开始追击,其马蹄和人之足迹都颇为整齐,姚家能够率众游走南北,倒是真的有过人之处,即使是在奔逃慌乱之中,队列不乱。
但是如今,这马蹄凌乱纷杂,杂乱无章,说明姚苌也逐渐开始控制不住队伍,再看那边,还有零零散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