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张彤云踮着脚尽量向下看,追问道。
王猛解释:
“相比于相信他们是来试探消息,或者是来捣乱的,余反倒是更加相信,这些人真心想要做生意。”
“之前两方还曾经爆发了几次大战,鲜卑人损兵折将,闹了一个灰头土脸,现在楼下的戏台上还在表演沈将军设伏败鲜卑呢。”张彤云有些奇怪,“所以鲜卑人对此无动于衷,甚至还想多和我们有贸易往来?
这······好像并不符合胡人的性情。”
王猛摇头说道:
“胡人是睚眦必报、更倾向于杀戮而不是贸易、文化之类的往来,能用刀子说话,一般不会动嘴,但是这也是因人而异的。
之前余在河北游历的时候,就已经发现,诸如突厥和羯人的达官权贵,其实也意识到了汉家的好,这不只是局限在为了建立对晋人的统治上,而是他们深切地意识到,只是靠杀戮和仇恨,依靠手腕去搏一个高低,在之后并不能带着整个民族向前走。
今天他们能够依靠拳头称王称霸,明日自然也就有新的民族能够依靠拳头将他们从擂台上打下去。
草原上的弱肉强食、部落之间的消亡更迭,这都是常事,他们之前也习以为常。但是当他们真正要控制土地、教化百姓,想要让自己的民族得以永存且永远统治着这片土地之时,他们就会开始尝试着学习尊卑有序,学习晋人赖以维持社会地位、层级的方法制度。
这也就是都督所谓的‘胡人汉化’,归根结底,其目的是要让胡人凌驾于汉人之上,虽变为汉人,但是也变为高高在上的那一种,甚至他们还会尝试着在此之后重新划分胡人和汉人,只不过所用的手段大概就是划分皇帝和臣子那般了······”
说到这儿,王猛才恍然想起来:
“刚刚好像说的不是这个,余扯远了。”
张彤云听的津津有味,摇头笑道:
“能够听刺史说这番话,小女荣幸之至。”
旋即,她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是不是已经涉及到君王御下之术,不足为外人道也?刺史会不会直接杀人灭口?”
看着小脸儿一白的小姑娘,王猛无奈的笑道:
“这不过是很多人用心一些都能看穿的,算不得什么君王之术。”
“但是即使是这样,这么久,不也没有几个人看穿么?”张彤云忍不住反问。
“我看你是很想被杀人灭口啊。”
“那倒没有。”张彤云乖巧的坐回去,“刺史先吃点儿饭吧,不然都要凉了。”
“余还想再看一眼。”王猛对栏杆外的繁华街景恋恋不舍。
既是因为市井百态能够真切的向他展示自己施政过程中的不足,也是因为看着这自己一手缔造出来的繁华,谁又心中不喜呢?
张彤云拿起的筷子又只好放下:
“这饭菜若是凉了,便不好吃了,等会儿刺史没了胃口,饭菜就要浪费,这便是浪费粮食,刺史可有辜负河东百姓劳作之意?”
王猛愣了愣,只好乖乖的坐下:
“此言不假。”
不过他回过味来,你一个世家出身的大家闺秀,大概率不会有多少悯农之意,十有八九是因为自己也饿了。
“咕咕咕!”就像是回答王猛的猜测一样,张彤云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她微微低下头,羞赧一笑。
王猛赶忙动筷:
“来来来,快吃,莫要浪费了这一桌珍馐。”
看张彤云动起来,他才放慢速度,解释之前的话题:
“因此胡人如今的想法,其实也不能以我们之前所认知的情理来揣度。尤其是慕容氏,盘踞辽东久矣,窥视河北更是几代人,其和中原的往来从来不少,对中原的文化接受其实更在我们预料之上。
所以既然打仗损失惨重,那就不妨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