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
临近清明时节,路上雨纷纷。
杜英披着雨衣,带着几名随从行走在田间。
远处的工坊,连绵延伸,构成了长安城外的天际线。
近处的屋舍,错落有致,全部都是新搭建的房屋,从里到外都是崭新的,让关中的流民告别了草窝棚和凄风苦雨。
再近处的麦苗,一片青葱。
路上时不时传来商旅声音和牧童的吆喝声。
远在南阳、潼关的战火,显然已经不足以影响长安的太平繁华。
“这长安,到底是西北要冲之地,这么快就变得不一样了。算时间,连一年都没有过去。”行在杜英身后的年轻人,正是工曹曹司沈文儒。
他之前被派往梁州,帮着建设工坊、振兴梁州经济,如今梁州唯一还看得过去的南郑城,已经逐渐恢复元气,尤其是得到巴蜀和关中往来商贾的“滋润”,繁荣景象指日可待。
但相比于长安,显然还是差了很多。
“你这个都督府工曹曹司,却不知道长安已经发展建设成什么模样,可不算称职啊!”杜英打趣道。
沈文儒讪讪解释:
“我们之前所思所见,只是在纸上心底,这打造出来到底是什么模样,总归心里不清楚。如今亲眼所见,方才知道,都督带着我们走的,到底是怎样的一条路。”
他这话说出来,其余随同的掾史、吏员们,自然也都感慨万千。
眼前的长安,哪里还是曾经流民遍野、战乱不断的长安
而长安的改变,也意味着整个雍凉的改变。
随着王师的战线向外推移,这种改变也会施加在更多州郡之上。
让关中的发展超越江左,曾经的他们对此深表怀疑,而如今的他们,只想着应该如何才能更快一点见到那一天。
“是啊,正是因为这条路,我们都只是想过。”杜英自然不能说他实际上是见过的,更何况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特点,历史上的南北朝和近代中国也不一样,并非所有的经验教训都能被复刻,“所以每一步走下去,都要踏踏实实的。既要出成绩,又不能出差错。”
众人皆颔首。
杜英则放眼四顾,旋即说道:
“如今天下都在看着我们,期待我们能够出糗。关中百姓也在看着我们,期待我们真的能实现诺言。
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我们如今都是开拓者,披荆斩棘,只为了能够撕开这乱世的胡尘阴霾。百姓仰仗于我,而我,仰仗诸君。”
“都督谦虚了。”沈文儒笑道,“若非都督为我们提供思路,关中也不会有今日。”
“互相恭维的话,等我们彻底成功了再说吧。”杜英摆了摆手,“尔在梁州待的时间也不短,觉得我们和巴蜀加大通商,是否可行
若是可以的话,余觉得还能把我们关中的这些工坊也开过去,就地取材,外运成品。”
沈文儒沉声说道:
“原材贫贱而产品昂贵,中间的生产技术正是我们盈利的关键。若是把工坊开在巴蜀,恐怕不妥。”
“巴蜀,不是另一个王国。”杜英摇头。
沈文儒和全旭等人各有所思,他们现在都算是工商行业的精英了,杜英的话点到为止,绝对没有流露出任何一点儿大逆不道的意思,但是他们这些机灵的手下人已经能够从中揣摩出深层次的含义。
进口原材料、出口成品,以赚取差价,这是可以用在对资源国的压榨上。
但显然杜英不打算对巴蜀这么做。
盖因此时压榨巴蜀,还不如通过建设工坊的方式影响和控制巴蜀。
他终归是要把巴蜀纳入手中的。
而在巴蜀建设大量的工坊、加快巴蜀的产业向着工商业发展和转型,自然也就能够让巴蜀越来越依赖关中,且行政政策也只能亦步亦趋,跟在关中后面。
原因无他,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