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片废墟上革新,谈何容易?”王猛喃喃自语,装作风轻云淡的样子,缓步走下山坡,“不过既然一无所有,也不见得是坏事,大概比什么都有,所以什么都要推翻了,来得强一些······
长安的官吏们甚至都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入手,更不要说其余州郡的官吏了,看来这个报纸,还是很有用处的。
报纸,就像是火种,在这黑暗中,火种传遍各处,在每一片黑夜里燃烧,而当这些燃烧的火焰汇聚成一起的时候,那便是燎原的大火,最终,将以摧枯拉朽之势,照亮黑暗、烧尽旧有的桎梏。”
说到这里,他已经走到了山坡下,看着站在眼前低声交谈的这些人,不由得眯了眯眼:
“仲渊,这场燎原的火,我们要烧起来,但是又不能烧到自身。民意民心,只可顺之,便要顺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你说得对!”
“别驾?”看王猛喃喃自语的模样,全旭忍不住担心的问道,“别驾有何吩咐?”
王猛登时露出笑容:
“报纸和印刷,要尽快落实,另外各个州郡市集之中,要设报纸兜售之处,价格绝对不能高,一文铜钱就可。额外的费用,由官府承担。”
全旭拱了拱手:“请别驾放心,都督府谢夫人处也已经表明了对报纸的关心,我等自然不敢怠慢。”
“仲渊是有个贤内助。”王猛松了一口气,谢道韫的意思显然就是杜英的意思,长安城中谁不懂?
接着,他忍不住又嘟囔了一句:“难道我也得找个贤内助分分忧了?真是头疼的问题······”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旁边的全旭和沈文泽等人还是听到了。
大家面面相觑。
果然,大佬和我们头疼的问题从来都不一样······
“报!”一名传令兵策马从远处冲过来,飞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越过让开的人群,“华阴急报!”
王猛骤然抬起头,向东望去,无奈的说道:
“那一对儿翁婿,也不让人省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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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弱儿行事端正、刚正不阿,但是在指挥作战的时候又一向狡猾多变,擅长诱敌深入以聚歼之。”
华阴城东,王师营寨,中军大帐里,响起一个中年汉子的声音。
王师东路主帅邓羌,静坐在上首,看着他侃侃而谈。
军中的参谋们和副将们,一开始还是有些不屑甚至不满的,但是随着中年男子说到现在,脸上的神情已经一变再变。
将手中的木杆在沙盘上点了点,中年汉子沉声说道:
“既然雷弱儿敢从潼关出兵,那么余有九成把握,其在潼关必定设下了埋伏,或是等我军靠近潼关之后,率军从蒲坂渡河,夹击我军侧翼,或是在潼关之中早有重兵等候,一旦我军匆匆进攻,则重兵合围,同样能将我军至于进退两难之地!”
中年汉子说完,营帐中众人脸色微变。
对方能够做出这样的判断,是基于他之前的身份,也是基于他刚刚侃侃而谈多半个时辰,对于潼关布防、对于周边地形地势,也对于雷弱儿本人的了如指掌。
由不得大家不信服。
“所以应当如何应对?”任群缓声说道。
今天早上,一直龟缩在潼关的雷弱儿突然率军出潼关,往华阴而来,人数在五六千上下,不多也不少,而且行军速度不快也不慢,甚至在距离华阴城不足十里的地方,直接停住了脚步、安营扎寨,似乎是打算攻城。
这让王师也迅速做出反应,击鼓聚将、派遣斥候,随时准备迎战。
华阴郡守任群也匆匆赶来。
这一战是打出去,还是依托华阴防守,军方也总要给他一个准话,华阴城中才能做相应的安排布置。
尤其是工坊到底是继续生产攻城云梯之类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