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勋脸色微变,因为这些人,摆明了没有为梁州刺史贺的打算。
杜英这话说的有问题,可是关中的文武也就算了,隗粹和雍瑞等人,也都没有对此提出异议,一般无二的起身举杯,把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司马勋并不知道,本来按照杜英的安排,武将不能喝酒,但是文官还是可以尽兴的。
只不过雍瑞向杜英劝谏,既然是在军营之中,文官也应该遵循军营的规矩,不应该成为特例,而且这还有可能造成文武之间的矛盾。
因此现在营帐之中的桌案上并无酒水。
若是让司马勋知道此事的话,恐怕会想一想,假如雍瑞没有获得杜英的信任,杜英又为什么会听从雍瑞的建议。
司马勋的目光落在雍瑞的脸上,似在询问他为什么对杜英的话不提出意见。
雍瑞只是礼貌的笑了笑,接着便躲开了司马勋的目光。
司马勋怔了一下,多年战场厮杀、官场摸爬滚打的直觉,骤然压盖住了他之前的盲目自信,汗毛倒竖。
事情不妙!
杜英则施施然看向司马勋:
“渭水一战,刺史也是劳苦功高,而自大司马北伐之前,刺史就已经督军转战梁州和关中,更是朝廷一等一的功臣。
想来久经苦战,刺史也已经疲惫了,不妨就此交出梁州的兵权,休息休息,刺史以为如何?”
话音落下,整个营帐之中,鸦雀无声。
司马勋端着茶杯,冷冷的看向杜英,手已经下意识的去摸刀柄。
宴无好宴,果然如此!
没想到自己谨慎小心,还是鬼迷心窍一样被骗了过来。
而究其根本······
司马勋的目光又在雍瑞和隗粹的身上扫过。
雍瑞根本不看他,却也说明雍瑞心中有愧。
隗粹则坦然端坐,不过他的手也按在了刀柄上,眼睛直视前方,丝毫没有退缩的意思。
刹那间,司马勋已经明白,这两个自己曾经的下属,显然和他已经不是一条心的了。
甚至只要自己有所妄动,隗粹手中的刀很有可能会直接砍向自己。
所以司马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最终还是看向杜英,一字一顿的说道:
“太守,这是何意?”
杜英笑道:
“就是刺史理解的意思。”
话音未落,营帐之中的关中文武,齐齐起身。
一个个皆看着司马勋,似乎就等着杜英一声令下。
的确没有亲卫在营帐之中,不过诸如隗粹和朱序等人,真的动手,自然一样能够制服司马勋。
这是司马勋之前怎么也没有料到的,不然他绝对不会那么轻易的让亲卫退下。
缓缓把放在刀柄上的手拿开,司马勋依旧一言不发,但是显然他细微的动作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司马勋并不打算和杜英他们搏杀。
梁惮也注意到了司马勋的动作,他也忍不住站起来,勉强挤出来一丝笑容:
“太守或许对我家刺史有误解之处,大家不妨坐下来商议。”
杜英含笑摇了摇头:
“恐怕没有什么误解,余现在所想要的,就是梁州刺史之位,就看刺史是否愿意退位让贤了。”
话已至此,图穷匕见,没有什么好商议的。
而且不管司马勋答应还是不答应,杜英已经走到这一步,也没有悬崖勒马的可能。
就算是司马勋坚决不配合工作,杜英也不介意直接就下杀手。
不然的话,留着司马勋这一活口,也是后患无穷。
至于到时候如何向朝廷以及桓温等人交代,那还是后话。
梁惮原本已经打算说出的话,顿时被堵在嘴中。
他虽已然做好了改弦更张的准备,但是毕竟司马勋这些年一手提拔他上来,一直信任有加,梁惮还是要为司马勋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