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瑞摇头,把昨日扶风城外发生的一切简单叙述了一遍,沉声说道:
“若非韩兄、袁贤弟冒死救援,之后又多加照料,则雍某身死不知几次矣!
梁州刺史昏聩畏战、闭门不出,将友军和长安皆至之险境,此绝非明臣上官,雍某虽为朝廷别驾司马,但实际上为梁州刺史下官。
如今雍某愿为太守效劳,以报答关中盟救命之恩,还请太守允诺!”
杜英却茫然没有回答,似乎在思索什么。
雍瑞察觉到杜英神态的不对,并没有打扰杜英。
派遣到扶风城下的王师,历经此战之后,能够存活下来的,应该只有目光所及的这些了。
身为主帅的杜英,又怎么可能一点儿都不心痛?
杜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似乎这才回过神来,露出感谢的神色:“多谢雍兄与我军合兵一处,否则的话,恐怕我军在扶风城外,就已经凶多吉少了。”
雍瑞摇了摇头:“共力杀胡,本就是我辈分内事也。”
杜英打量着雍瑞,说来也有些奇怪,自己其实一直都有考虑挖墙角,但是挖墙脚的对象往往都是江左世家或者荆蜀那边的人,可是效果并不是很好不说,而且很那真的寻觅到志同道合之人。
世家的利益诉求和对自己的定位让他们很难同杜英达成共识。
结果到头来,杜英恍然发现,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获得了很多梁州人才的拥戴和赞赏之心,比如隗粹,又比如现在面前的雍瑞。
还真是造化弄人啊······
“雍司马有至诚报国之心,余心甚慰。”杜英缓缓说道,“但是司马想要入我麾下,倒是不着急于一时。毕竟司马的家小也都还在梁州,若投入长安,则难免会引起梁州刺史的不满,届时稍有不慎则牵连家小,恐有不忍见之事。
因此司马若是真心想要为关中做些什么,倒不妨先返回扶风、继续待在梁州刺史的身边,一来可以劝说梁州刺史多做善事,二来也能够在梁州推行我关中之政。”
雍瑞一时默然。
杜英这几句话的确直接说在了他的心坎上。
之前在战场上一时头脑发热,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可是话说出来,又难免有些后悔。
毕竟他在汉中还有妻儿老小,还有家族,以司马勋的性情,到时候真的说不定会以他们为要挟,或者干脆直接下狠手。
打了一个寒颤之后,雍瑞郑重点了点头,接着提醒道:
“太守应该抓紧先调动兵马前往扶风救援。”
杜英不由得苦笑,环顾四周:
“我军血战连日,将士们疲惫的几乎倒地就能睡着,此时再催动兵马救援,如何能行?
更何况现在还有各部四散、抓捕逃窜的氐蛮兵马,尤其是还没有看到苻雄的身影。
而且雍兄暂且放心,我军既破氐蛮,甚至将苻雄逼入绝境,扶风城下的氐人,想来也不会再有多少斗志。
因此若是此时还活着,那么韩胤他们必然能得活。若是此时已战死,那么我军疲惫不堪的赶到扶风城下,也于事无补。”
说到这,杜英神情愈发凝重,向西看去。
脸上的提防和警惕神色浓重。
雍瑞想到了韩胤当时和自己别离的场景,想到了那些受伤的将士们此时可能还在苦苦奋战、期待着不知何时才能到来的援兵,本来还打算再劝一下,可是看到杜英的神情,他大概明白了什么。
杜英在提防司马勋!
若是杜英此时匆匆忙忙率兵前往扶风,那么所携带的都是疲惫之兵、困顿之兵,几乎没有什么战力了。
不但很容易被氐人击败,而且也容易被司马勋下黑手!
毕竟趁机夺取兵权、放逐一些核心将领,然后把底层士卒全都收编为己用,在这乱世之中,也不是什么罕见的事。
尤其是司马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