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说着,邓羌的目光一边扫过对面的人群。
这是带着杀意的目光,是一个战场上不知道杀人多少的猛将打量猎物的目光。
除了强怀还能强撑着和邓羌对视之外,其余的氐人士卒都下意识的微微后退。
他们总有一种邓羌下一刻就会直接扑上来,恶狠狠地将他们撕成碎片的悸动。
强怀本来还想说什么,但是张了张嘴,却又无话可说。
他也有点儿害怕,邓羌的拳头会先招呼自己。
到时候身边这些人,不见得就能够拦得住邓羌。
这家伙有多勇猛,强怀心里有数。
而此时不远处的寨墙上,杜英和任群站了有一小会儿,正好看到邓羌起身、压服全场。
任群不由得啧啧感慨一声:
“氐人有如此猛将,却因其为晋人,除了苻黄眉之外,无人敢用、无人肯用,迄今只是一个小小杂号将军,实乃暴殄天物也。”
杜英则笑道:“氐人不用,便或可引为我用。”
任群忍不住担忧问道:“只怕这只猛虎,不好降服,届时反被虎噬。盟主还当慎重。”
杜英叹道:
“爱才之心,人皆有之。当日曹丞相可忍关云长挂印封金而去,今日我又如何不能以诚待之,纵然不能为我所用,或有将来,战场之上也能得退避三舍之利。”
任群翻了翻白眼,以他和杜英之间的关系,有些玩笑还是可以开的:“杜兄,让对面退避三舍,可不是好兆头。”
退避三舍的晋文公,可是取胜了的。
杜英笑了笑:“三舍是三舍,征战是征战,不可混为一谈。文公取胜,也非三舍之功。”
两人说话间,战俘营中的气氛已经近乎凝固。
强怀既然已经站出来了,此时自然不能轻易地退回去。
相反,他甚至还要坚持站在最前面,给自己麾下的将士们摆出来一副不畏强敌的态度。
不然的话,自己这些儿郎,怕是要一直在对面的目光下抬不起头来了。
而自己也再难约束他们。
邓羌显然也并不打算真的对强怀动手,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们,自然也是在等着强怀“知难而退”。
两名主将一声不吭,却又无处不是心理的博弈。
“让他们散开。”杜英淡淡说道。
随着任群一声令下,一支箭矢呼啸而去,掠过双方人群之间的空地,钉入寨墙。
尖锐的声音,骤然撕破了场上的寂静。
“都散开!”寨墙上的关中盟士卒冷声喝道。
劲弩已经齐齐端起。
邓羌和强怀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也算是各自有一个台阶下了,自然两人都不愿意再这样傻乎乎的对视,各自带着部下后退。
杜英吩咐一声:“把邓羌叫去坞堡见我。”
任群不由得一笑,这一次他还是很快想明白了盟主的意思。
一箭双雕啊。
而不久之后,强怀看着几名关中盟士卒过来,好声好气的将邓羌请走,不由得眉头紧锁。
刚刚邓羌强硬的态度无疑在告诉强怀,这家伙心里真的没鬼。
可是现在关中盟忙不迭的请邓羌,又是为什么?
反间计,值得用在他强怀这种小人物的身上么?
而且就算是没有反间计,强怀也不介意往邓羌头上扣屎盆子。
本来就是一个全靠衬托的年代,邓羌被俘之后投降晋人,自然就能凸显出来强怀的忠贞不屈。
强怀的思绪绕来绕去,却没有绕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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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杜英看来,自己选择在议事堂上而不是战俘营中接见邓羌,是给足了邓羌面子。
至于强怀等人怎么想,杜英可以不负责任的表示,强怀觉得邓羌和关中盟之间有交易,那不是更好么?
想要让敌方的重